烏雅氏輕輕嘆了口氣,勉強點頭,「自然。」
胤禛眼前又閃過正大光明殿裡另一個恨人的時刻,身子頓了下,還是起身,單膝跪在太后身前。
跟耿舒寧一樣往太后膝頭趴,胤禛就是下輩子也做不到。
他能做的,最多叫自己略矮太后一頭,話儘量溫和平靜些。
「額娘,以前二哥是儲君,焦點都在他身上。老十四有皇阿瑪和您寵愛,我也會儘量替他遮風擋雨,他有的是時間慢慢長大。」
「可現在我坐這個位子,您知道……我也艱難,沒人比我們母子三人更親近,旁人不敢對付我,卻敢對老十四下手,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。」
烏雅氏渾身一震,聽出胤禛話里的意思。
她甚至沒顧得上兒子突然跪地的不適應,抓著胤禛的手臂,滿目焦急。
「可是有人要算計禎……允禵?」
胤禛因為額娘下意識的急迫,心裡微微發沉,但十幾年下來他也習慣了,沒露出任何異樣。
他只平靜解釋,「朕要收攏皇阿瑪的權勢,勢必會有動作,損害某些人的利益。」
「允禵人在京郊大營,又是朕的同母弟弟,心思靈活些的,知道朕想叫他執掌兵權,絕對會以他為突破口,逼著朕妥協。」
烏雅氏滿心不安,卻也能聽得進兒子的解釋了。
她雖然不了解前朝,卻了解太上皇和人心,富貴和權柄哪兒是那麼容易鬆手的。
既聽得進去,烏雅氏也突然反應過來,垂眸看著單膝跪地的兒子,心裡很有些……微妙。
作為兒子,胤禛給她下跪的時候不少,但將姿態放得如此之低,還是第一次。
她有點不適應,鼻尖卻又有點酸,這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。
即便兄弟倆不對付,她也清楚,胤禛過去沒少照拂允禵,心下更柔軟幾分。
她輕輕拍了拍胤禛肩膀,「好孩子,你先起來,也是額娘思慮不周,允禵他太任性了,你該管就管……」
話又有點說不下去。
宮裡頭打板子,三十板子只要用著巧勁兒,最多就是吃點皮肉之苦,烏雅氏不擔心。
偏偏是軍棍,有沒有傷皮不傷骨的打法,烏雅氏實在拿捏不准,還是免不了擔憂。
她又剛說了信胤禛,實在拉不下臉來多問。
好在胤禛今日既然放低了姿態,就沒打算留下任何後患。
他順著額娘的動作起身,就坐在她身邊,解釋得儘量仔細些——
「允禵在京郊大營快兩年,總不能一直黑不提白不提,倒叫外人籠絡了去,對他半點好處沒有。」
「在大營里打,也叫旁人知道,就是皇子阿哥也要守著規矩,往後他想好好管八旗子弟,再沒人張得開嘴鬧事。」=quothrg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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