胤禛看似平靜坐在外殿陰暗處的羅漢榻上,面前擺著棋盤,卻許久沒落下一個子。
蘇培盛幾乎挪動了所有能挪動的宮人,也沒等到主子的阻攔,愈發心驚肉跳。
這陣仗若是再持續得久一些,只怕就瞞不住太上皇的人了。
若叫太上皇知道皇上為了一個女人如此大動干戈,只怕會更加火大。
風雨飄搖之際,一點火星子都足以燎原。
蘇培盛急得唇角起了燎泡,那小祖宗平日裡不是挺機靈的嗎?
這會子怎麼就輕易叫人算計了,就算是窩裡橫,只要不是死的,總能發出點聲響來吧?
真要是死了……後果蘇培盛想都不敢想。
連茹古涵今蘇培盛都想法子搜過了,卻完全沒有任何耿舒寧的下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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實則這會子,耿舒寧也是想不到,自己竟還有重溫小時候大山里歲月的機會。
是的,她在樹上呢。
死死抱著一根粗大的樹枝,看著暗夜中不時有人來去,屏氣凝神到渾身酸軟,完全不敢發出一點動靜。
因為她不知道,這到底是誰的人。
她也很清楚,眼下已經是她最後的退路,一旦有任何紕漏,她今晚就會帶著耿家人萬劫不復。
在緊張的夜色中,耿舒寧晃了晃神,憶起白日裡的事情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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造辦處的秦進來長春仙館,說人體工學按摩墊出問題的時候,是光明正大當著烏雅嬤嬤面兒說的。
烏雅嬤嬤聽完,心裡想著左右不過是小事,只要提前一日將東西完好無損送過來,實在沒必要讓太后跟著煩心。
所以烏雅嬤嬤好聲好氣跟耿舒寧商量,「造辦處那邊清靜,這會子就在藻園後頭,不會碰上多少人,不然姑娘走一趟?」
耿舒寧沒道理拒絕,便笑著應了。
去造辦處的路上很平靜。
只是進了造辦處以後,秦進就叫人借著萬壽節安排出了紕漏的理由給叫走了,只安排了小太監伺候著耿舒寧喝茶。
耿舒寧不是笨人。
後世一個女孩子想登高望遠,骨頭越硬,經歷的挫折便會越多。
想要接業務,策劃不只是要做好方案就行了,還要懂得應酬,有許多客戶的痛點都是在酒桌上談出來的。
而酒桌上最不缺的,就是各行各業的潛規則和微妙氛圍。
喊她過來解決問題,卻又不急著叫她去面對問題,將她撂在一旁,耿舒寧憑著上輩子吃過的虧,也有了不妙直覺。
秦進有九成九可能,是在拖時間。
她只等了半個時辰,茶水點心分毫未動。
半個時辰後,耿舒寧起身要走,對著小太監也客客氣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