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培盛接連進來催促,「萬歲爺,您還是先用晚膳要緊啊!」
「用過晚膳才好喝藥,您中午沒好好喝藥,被太后知道了,奴才這腦袋怕是保不住。」
胤禛一下午都沉浸在各地的政務之中,被蘇培盛幾次三番的催促惹得腦仁兒疼,捏了捏額角不耐煩揮揮手。
「朕還不餓,過一個時辰再叫人進膳。」
蘇培盛真想汪一嗓子哭出來,您這分明是餓過勁兒了啊!
伺候主子爺二十年,他卻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懂主子爺的心思了。
往常主子雖一忙起正事兒來就拼命,可也不是不知道保重身子的人。
從下江南開始,他就有些看不懂主子的心思。
自打養心殿裡第二回問過落雪什麼聲兒以後,皇上就染上了出神的毛病。
雖次數不多,卻也一直沒斷了。
下江南的路上更甚,有次在河面上碰上暴雨,萬歲爺竟就叫開著窗戶,被雨澆了滿臉滿身,還笑得格外舒坦。
這不是有病是什麼?
誰料到,淋過雨皇上倒是沒病,卻開始暈船,稍微味道重些的飯食吃完就想吐,睡也翻來覆去地睡不踏實。
蘇培盛隱約猜出,應該是跟那位小祖宗有關。
待得到了江南,他們家主子人就瘦了一大圈,急得蘇培盛恨不能鑽耿舒寧夢裡看看,這兩個祖宗到底鬧哪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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偏偏還攔不住皇上宵衣旰食地忙正事上,這身子骨就愈發養不回來。
旁人不知道的內情,蘇培盛知道多一些。
皇上立弘皙阿哥為太子,為的是儘快揪出直親王、端和帝和廉親王留下的勢力。
這些人不會眼睜睜看著,皇上這般鐵血手段的帝王徹底掌控江山。
尤其是征討國庫欠銀的聖旨頒布後,像水點子落了油鍋,不想炸鍋也要炸了。
端和帝離世那天,太上皇恰是歷數索額圖的罪過,最大的幾條罪過就是賣爵鬻官,勾結外地官員,私下買賣鹽引,侵吞朝廷賦稅。
可以說,索額圖除在京城攪風攪雨,仗著南地重儲君和正統,在江南的動作是最多的。
若非他意圖讓太子的威望超過太上皇,太上皇也不會下狠心直接收拾了索額圖。
胤禛登基後,問題依然存在,太上皇給他的建議是緩緩圖之。
可胤禛覺得,有些腐肉一直藏著,會叫整個身體都跟著慢慢腐爛,倒不如劍走偏鋒,刮骨療傷。
他一面在朝廷頒布旨意,逼那些被打亂節奏的官員和宗親狗急跳牆,一面帶著太子巡視江南,同樣是為了逼外地官員和皇親國戚露出馬腳。
被太上皇支持的新太子,是這起子小人唯一能跳的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