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宮門外,太后那番落淚,有被胤禛病弱模樣震驚的成分,更多是以前做德妃時候的拿手本事重現。
實則胤禛的傷,並沒有看起來那麼重,多是熬將出來的。
太后『受驚暈厥』,因擔憂皇上龍體臥病在床,下懿旨取消千秋節大辦,便不用去暢春園邀請太上皇出來,在宮宴上面對新帝與臣子們的衝突。
這番母慈子孝的戲碼,在胤禛回京前就定下了。
到了千秋節這日,一大早,耿舒寧就伺候在面色蒼白的胤禛身側去了長春仙館。
胤禛由趙松和蘇培盛扶著,在后妃和皇子阿哥們的見證下,帶著從江南採買回來的大量壽禮,虛弱地給太后磕頭請罪,這就算是替太后賀壽了。
因為前頭接連兩日,胤禛都吃得不錯,皇上的病容還不得不叫擅長易容的暗衛修飾過。
從九洲清晏殿出來時,糊了滿臉粉的胤禛,看耿舒寧的目光就有些不善。
暢春園裡,太皇太后和太上皇都給太后送來了賀禮,胤禛顫顫巍巍在長春仙館陪著熱鬧一番。
沒待多久,胤禛就『半昏迷』回了九洲清晏,精神抖擻開始找耿舒寧的茬。
他實在忘不了那天晚上,在皇帳子裡被耿舒寧將了一軍的畫面。
他就沒這麼丟人過。
這混帳東西不只脾氣見長,那張嘴也愈發會氣人。
他暈船,倒沒自己說得那麼玄乎,最主要原因是那瘦馬的小腳。
在他還是郡王出京辦差的時候,見過真正的小腳,厭惡極了這種變態的愛好。
但在窗前,胤禛說的話並不全是虛言。
他確實想明白了一些事,包括不知從何時起生出的那絲情意。
臨幸妃嬪對帝王而言不是錯,但他不該帶著對耿舒寧的情意催生出的慾念去做什麼,這對妃嬪和他都是一種侮辱。
他以前沒把女色當回事,自認並非重欲之人,消遣罷了,從不多想。
可那絲情意叫他生出了難受,夢裡都不消停,全是耿舒寧跟其他人在一起的場景,氣得他很難睡好。
回來路上,胤禛想通了。
獨寵一個妃嬪,倒也不算什麼大事兒,還能省他許多功夫,好用在朝堂大事上。
但身為皇帝,他不會放任自己被女人牽著鼻子走。
他想叫這小東西心甘情願留下,想叫她看自己時,眼底重新出現熠彩,橫不能就他一個人動情。
他說過,耿舒寧那雙招子不會騙人,後來一遍遍回想,胤禛就回過味兒來了。
那日在養心殿,耿舒寧是以愛為名,騙他的承諾和心軟。
心悅一個人,那勾人的杏眸里,絕不會一直是跟他如出一轍的冷靜。
越回想,胤禛心底那股子不甘就越盛。
他打小就不是個服輸的,唱念做打的本事自認不比這混帳差。
卻沒想到,半真半假訴的衷腸,倒叫她又哄住了一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