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怕帶著耿舒寧南下的時候,他察覺出她幾番試探於他,甚至有離意,也是生出過殺意的。
做為大清之主,他不會將一個有用的人讓出去,更難接受自己如此看重一個女人,為她之生死傷肝勞神。
只是……人心都是肉長的。
如此鮮活,嬉笑怒罵具張揚到耀眼的女子,到底是住進了他心窩子裡,再拔出來……已不是傷肝可止,傷及壽數也不足為奇。
生於宮廷,長於宮廷,叫胤禛格外清明,一旦他有了弱點,就是遞給別人將他拉下神壇的把柄。
這小狐狸帶來了她口中的氣運,叫他坐穩了皇位,也叫他有機會避免打敗仗,確是老天庇佑。
可凡事有利弊,假傳聖旨只是個開始,他現在能替她壓得下去,以後她要是因著那莊周夢,更膽大包天呢?
如果江山社稷和她的性命在同一桿秤上呢?他該如何護得她周全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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耿舒寧帶著巧荷和巧靜走了一趟,就確認了,傅爾丹確在薩布素麾下任雲騎尉。
因他身份高,被康熙親封為蒙古正白旗都統。
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是黑龍江大將軍的繼任人選,是帶兵打仗的實權將軍,在軍中說一不二,才能帶著萬餘人去追策零帶領的逃兵,中了埋伏。
眼下允禵已假傳聖旨進了西藏,倒也不必深入拉薩,只到邊界線策妄阿拉布坦駐紮的軍營,打起來就能確認,那邊都是老弱病殘,沒幾個得用的將士。
此消息一旦傳到烏蘭布托,傻子都知道準噶爾有陰謀,不會再中策零的算計。
而傅爾丹在這兒,一旦確定西藏無兵,胤禛絕對會讓延信和策棱提防。
傅爾丹被薩布素壓制著,沒機會再衝出去了。
最多就是打起來之前,她再跟胤禛說一聲,叫人將傅爾丹給看住。
如此也算放下一樁心事。
耿舒寧白日在外頭吹了冷風,回來泡了個熱水澡,睡得格外香甜,連胤禛起身都沒有驚醒她。
可因為回來的時候太冷,她喝了好些熱水,晚膳也沒少喝熱湯,祛除身體裡的寒氣,睡著睡著……自然要起夜。
被尿意憋醒,她半睜著眼迷迷糊糊坐起身,想伸手去拽放在炕屏上的起夜短披。
只一伸手,就發現炕屏還帶著熱乎氣兒,似乎還有點彈性。
她順勢往上摸了摸,打著哈欠抬起頭去看,突然撞進一雙映著燭火的丹鳳眸,灼灼盯著她。
耿舒寧嚇得差點蹦起來,「你,你大晚上不睡覺,坐在枕頭邊上作甚!」
嚇死她了!
胤禛語氣幽幽:「朕找不到枕頭,著實難以入睡,只能看著你睡。」
耿舒寧:「……」
掃了眼被自己推進杯子裡的凸起,她略有點尷尬。
那啥……她習慣抱著什麼睡,偏人.肉抱枕總忙著深夜議事,她這才重拾了以前的愛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