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皇上留步!」左副都御史納喇岳旻揚聲道。
「臣受太后懿旨,有表要奏!」
胤禛的眼神冷了下來,大殿內也瞬間安靜如墳場。
朝臣上奏為本,進諫為表,太后是要將事兒鬧到朝堂上來?
她怕是忘了後宮不得干政,要同時戳他和老爺子的心窩子。
第128章
前往安佑宮的路上,雖然背後命婦們和妃嬪因過於驚惶納悶,嘈雜的低聲議論不休,太后卻格外鎮定,甚至有些寵冠後宮時的風姿。
那時候,太后憑藉一介包衣出身,力壓惠妃、榮妃和宜妃三人,靠得就是從容和如水的溫婉。
她唇角甚至帶著一抹淡淡的笑,摩挲了下袖口的匕首,估摸著時辰,猜出這會子納喇岳旻應該已經將諫表進上去了。
通過納喇氏一個釘子,太后掌控著納喇岳旻在江南赴任時,參與科舉舞弊的證據,不怕他不從命。
慈寧宮跟京城各家有所牽扯的女官沒見到她,即便發現也來不及阻攔她。
這叫她有種格外解氣的愉悅。
那不孝子縱容一個卑賤的狐媚子打壓她,算計允禵,不就仗著太皇太后和太上皇的恩寵嗎?
她身為皇上的生母,在這以孝治國的大清朝,卻也不是只能任由人欺辱的無能之輩。
吸著她的骨血出生的皇帝,只要她舍下一身剮,就是她能叫太皇太后和太上皇都無法壓制的底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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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臣妾妄為君妾,教子無方,幾番阻攔終不忍血脈親情,令上不孝之名傳揚天下,愧對太上皇過往天恩……」
「……不貞不孝之輩入宮,恐混淆血脈之嫌,更懼毀江山清明,阻先祖立國根基,此非皇兒之過,屬妾身昏聵無教,愧對德名。」
納蘭岳旻捧著明黃色的諫表,壓著心頭的恐懼,略顫抖的聲音在正大光明殿內迴響——
「數妾功過,無顏面對後宮先主信重,今辭不受太后之位,於祖祠另塑骨血寫經,贖子之罪,唯盼先祖不計前嫌,庇佑龍脈,醒天子德行……」
耿佳德金都傻眼了,眼前一陣陣發黑,卻沒人覺得他這模樣不正常。
安佑宮是什麼地方?
那相當於宮裡的奉先殿,是皇家的祖宗祠堂,裡面供奉著大清皇家所有的主子和佛祖牌位。
寓意供奉先祖得佛祖點化,更請佛祖庇佑大清,是在圓明園時的祭祀之所。
且不說絕望的耿佳德金和渾身冷意僵立白玉階上的胤禛,底下連漢臣都臉色難看,覺得太后瞎折騰。
有什麼事兒他們在朝堂上不能做?
太后用這樣的方式,連體面都不顧了,顯得他們這些臣子格外無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