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壓下火氣,叫蘇培盛和允禵的長隨過來,將人架進書房裡,無論如何,他也不能放任允禵走了極端。
*
等胤禛回到九洲清晏的時候,天已經快亮了。
耿舒寧一直沒睡踏實,聽到動靜,立刻就爬了起來。
胤禛靜靜坐在床沿,身上還帶著些焦味兒,臉色格外疲憊。
耿舒寧靠在床頭,輕聲問:「太后的喪事,爺打算交給誰來辦?」
都知道她與太后勢同水火,她不會沾手此事,最有可能的是齊妃。
可要叫齊妃在人前亮了相,張羅這樣大的喪儀,先前耿舒寧在宮裡造下的勢會被削弱許多。
她更傾向於叫宜貴太妃來辦。
胤禛沉默片刻,沒答她,「你知道太后……不會去皇陵?」
他想問的是什麼,耿舒寧一清二楚。
她表情疏淡,「皇上這是在怪我,不該在安佑宮以鬼神手段壓制太后?」
怪她逼死那個不將他當兒子的生母嗎?
胤禛立時就發現了耿舒寧身上的尖銳,他怔忪了下,伸手想要將耿舒寧攬入懷中。
耿舒寧避了下,沒叫他拉住。
她冷冷問:「我確實猜到太后要離宮的本意,不能肯定,但我知道八九不離十,我確實沒想過告訴萬歲爺。」
胤禛也不強迫她靠近,只抹了把臉,微微嘆了口氣。
「朕沒有怪你的意思,以太后的性子,只要龍椅不歸了允禵,大概早晚有這麼一遭,只是朕沒料到她會這麼快……」
「你的心意朕一直都清楚,朕……」
他眼神越來越複雜,「朕心裡空落落的,她這一輩子沒叫朕體會過半分母子親情,可她走了,朕還是有些難過,更心疼你。」
他的生母,從來都看不上他。
哪怕他成了皇帝,也只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,連自戕都要算計他一把,他始終不知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。
他以食指輕拭了下耿舒寧睡得嫣紅的臉蛋。
「太后薨逝,前朝後宮當縞素百日,禁婚喪嫁娶,朕一年內不能封后,苦了你了。」
這小狐狸陪在他身邊好幾年,為了避免叫孩子生而為庶子,算著日子不說,也沒少喝避子湯,來月事的時候格外難受。
粘杆處都已經查明,年氏、富察氏和董鄂氏、郭絡羅氏甚至完顏氏,並他六個弟弟都支持耿舒寧,聯名上奏的摺子都寫好了。
這會子,卻沒辦法上奏。
耿舒寧表情稍微和緩了些,將信將疑盯著他。
「你出園子之前,看我那一眼,就是在想這些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