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白清淮小時候,白見山和蘭瀟是一對相愛的夫妻。他們認識了這麼多年,陪伴著彼此成長,了解對方,理解對方、體諒對方。蘭瀟受了一點小傷,只是手被書頁劃破了皮,白見山都會發現且在意,白見山如果有什麼事兒做得不好,蘭瀟也不會指責他,而是和他一起面對。
那時候白清淮對愛充滿了嚮往。可現在,愛情故事中的男主角出了軌被兒子發現,第一句話是讓兒子和他一起守住這個秘密。
多麼諷刺啊。
白清淮眼圈紅了,他搖了搖頭,張開嘴好幾次,才說出話來:「對她不公平。」
祁復終於搞清楚狀況,擔憂地看著白清淮,牽住了他的手。
有酒店服務員路過,白見山向旁邊走了兩步:「清淮,到這邊來說。」
白清淮緊緊握著祁復的手,像是在尋找支撐:「怕被別人聽見嗎?剛才你們在電梯裡摟摟抱抱的,也沒見得遮掩。」
「那是她喝醉了。」白見山皺了皺眉。
白清淮輕微顫抖:「她喝醉了,就可以靠在一個有婦之夫的身上?你要騙我說,你們之間清清白白嗎?」
白見山沉默了一會,他想過要說謊,可偶遇之後,他說的第一句話就出賣了他:「你媽媽身體不好,如果她知道,肯定會鬧得天翻地覆,到時候我和她都不會好過。」
白清淮質問道:「所以你為什麼要做對不起她的事?」
他的語氣不善,白見山的情緒也激動起來:「你以為我不會愧疚嗎?我不想和她好好在一起嗎?」
「你也看見了,從白琢去世後,你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出不來,我對她不好嗎?她笑也不笑,天天沉著一張臉,我和她說話,她有時候也不搭理我,她不想出門,總待在佛堂里,我和她聊什麼?根本就沒有共同話題……」白見山紅了脖子,「過去了十年了!十年!還要我做什麼?我想讓她變回以前的蘭瀟,可能嗎?」
白見山抓了抓頭髮,痛苦道:「我是一個正常人,我有生理需求和情感需求,她能給我哪一樣?」
一滴淚從白清淮眼角滑落,絕望的情緒像一條細麻繩勒住他的脖頸,他掙扎著,沒辦法維持鎮定。
他見證過他們相愛,白見山曾經對蘭瀟的好做不得假。
他也知道,蘭瀟的確如白見山口中所說,活著,可一部分的靈魂像是隨著白琢的消失而消逝了。
一切的悲劇都始於那個普通的周六。如果白琢沒出車禍就好了,他們的家庭也就不會破碎,蘭瀟不會鬱鬱寡歡,白見山不會變心,他會有一對恩愛的父母和一個可愛的弟弟。
都怪他。
白清淮眼神渙散,淚水卻瘋狂地往外涌,他又陷入到自責之中:白琢來接他一起回家時,他為什麼不能晚兩分鐘下樓,為什麼要忘了拿他準備送給白琢的畫?為什麼沒有阻止白琢回去拿?
為什麼?
一個個問句蹦出來折磨著他,讓他瀕臨崩潰。然後他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,祁復抱著他,用手背抹去他的眼淚。
祁復的心揪成了一團,他的指尖也輕輕發抖。他知道這個圈子裡的婚姻有不少是貌合神離的,背叛、不忠很常見,可常見不意味著正確,就像白見山說再多的苦衷,也改變不了他出軌的事實。
這一棟樓,下面六層是做餐飲承包酒席的,上面則是提供住宿的酒店。他們一男一女從樓上下來,要說什麼也沒做,連祁復都是不信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