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欣施:「我沒笑。」
「把你那破口罩摘下來!」
古妍心剛一伸手,就被孟欣施靈活避開。
吵歸吵,不能丑到沈先生。
「你看不起我?!」古妍心被她嫌避的舉動激怒:「你給我等著!有你好果子吃!」
古大小姐的恨天高踩得震天響,被氣走了。
孟欣施沒有勝利的快感,她來這兒是賺錢,不是跟人耍嘴皮子。若要論輸贏,她從一出生就輸了。
人窮志短,孟欣施現在不是啞巴,勝似啞巴。
等把債還完,她就去說相聲,把憋一肚子的損話全講完。
下午又接到網貸催還款電話。
孟欣施點開信用卡以及幾個支付軟體依次查詢本月的需還款,看到五位數的待還金額,心涼了半截,終於無法再故作淡定。
媽的。
世上富人那麼多,多她一個怎麼了?!
內心有多崩潰,表面就有多平靜。
周阿姨直誇她情緒穩定。
「不用擔心,古小姐這段時間不會出來鬧。不知道什麼原因,上次她回去被父母罵了一頓,現在都不讓她出家門。」
大戶人家是不一樣,這還流行禁足。
孟欣施遺憾地嘆一聲氣,拿錢砸她的人沒了。
催債電話記不清第幾次打來,孟欣施沒接,擰乾手裡的抹布,抬眼看向鏡子裡表情絕望的女人。
麥黃的膚色,淡淡的死感。
又是苟活的一天。
隔天凌晨,周阿姨說她孫女半夜發燒掛水,兒子兒媳都要上班,讓孟欣施替她一天。
反正閒著也是閒著,孟欣施幫阿姨把豪宅打掃了一遍。
收垃圾袋的時候注意到垃圾桶里一塊藍色手錶,她動作一頓。這錶盤她認識,之前開店有一暴發戶總顯擺他的梵什麼寶,說只要孟欣施願意跟他就送她一隻,沒多久那人就因為捉玳瑁被抓了,孟欣施因此印象深刻。這隻錶盤鑲金鑲鑽,一看就不是暴發戶手上那種基礎款。
把它賣掉,不僅能還清債務,還能在老家買套房。
是它自己掉進來的,她可以裝沒看見,把垃圾袋帶出去,扔時再順手拿出,那樣不算偷。
孟欣施舔了舔嘴唇,蹲下,將垃圾袋抽繩勾出,收塑料封口的瞬間倏地伸手拿出手錶,放到書桌上。
她舒心地吐出一口氣。
很煩!占這種小便宜她良心超級不安。
隔壁大爺說無奸不商,她因為太過實誠才會把爺爺留給她的飯館做倒閉,才不是呢,孟欣施堅信以誠待人善有善報——她就算是窮死也堅決不坑蒙拐騙偷!
……這也不叫偷啊叫「順」嗎不是,要不——
不行,不可以。
孟欣施拎著垃圾袋暴走到書房門口,眼巴巴回頭望著書桌上那塊鑽表。
真漂亮啊,可惜她這輩子買不起。
*
三天後收到還款逾期簡訊。
孟欣施無法再擺爛,找古卿荔要到沈琰禮的聯繫方式,打了一夜腹稿,早上起來反覆排練,內心掙扎,彆扭,糾結。
一直拖到傍晚,才鼓起勇氣撥出沈琰禮的手機號。
嘟聲響了兩下,電話被接通。
「沈先生您好,我是孟欣施。」孟欣施刻意壓低聲量以表示謙卑。
「阿施。有事?」
沈琰禮的嗓音混著電流有些失真,但異常磁沉好聽。
通過聲音,孟欣施可以想像到他此刻的表情,以及眼神里的壓迫感。
一緊張,打了一夜腹稿的委婉台詞忘得一乾二淨:「給我預支三個月工資。」大腦給出真實想法,嘴就蹦出來,沒被優化過的話直接得像在發布指令。
反應過來,孟欣施心下一驚,連呼吸都變得小心。
電話那頭靜了兩秒。
「我到樓下了,等我回家。」沈琰禮低聲說。
「……好。」
孟欣施膽戰心驚地掛掉電話,快步走到露台,仰頭,閉上眼睛連做三次深呼吸。
她轉身,雙手交疊身前,表情嚴肅地走到入戶間門口,低眉垂眼,調整出四十五度傾斜視野,恭敬地等電梯門開。
幾分鐘後叮聲響起,頭頂光線一暗,一雙男士皮鞋出現在眼前,黑色西褲精剪細裁,妥帖修飾著男人一雙長腿,不細看很難發現其中一條是假肢。
意識到視線在他腿上停留時間過長,孟欣施急忙抬眼,正好對上沈琰禮的目光。
直勾勾盯著僱主不禮貌,避開又顯得心虛,她眼神閃爍,一時間不知該往哪看,視線不由自主落到他臉上。
沈琰禮也正看著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