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雨大,回家?」沈琰禮輕聲問她。
不用照鏡子孟欣施也知道,她現在一定是雙眼通紅,頭髮濕漉漉貼在臉上很狼狽。
「您不是在開會嗎?」她極力讓哭腔變正常,嘴角努力上揚:「怎麼在這裡?」
「提前結束了。」沈琰禮低眸,目光溫柔:「晚上想吃什麼?」
「啤酒鴨,我買了啤酒。」孟欣施回頭,沒有找到阿賢:「……但是好像被阿賢帶走了。」
「再買就好。」
「嗯。」
孟欣施伸手,想幫他撐傘,沈琰禮沒給,笑道:「這點距離沒問題。」
雨天路滑,怕他摔著,孟欣施彎起他的手腕:「那我扶您。」
「好。」
沈琰禮任她挽著,卻並沒有靠下來借力,反而是孟欣施依偎著他高大的身軀。
她感覺此刻的沈琰禮像一座銅牆鐵壁,為她帶來無窮無盡的安全感。
「女孩子,多經歷幾段感情或許不是壞事。有了對比,才知道誰真心疼愛你。」
他的聲音被極速下落的雨滴襯得柔軟。
這句話證實他聽見了她和宋藝鳴的對話。
「像這種低能的人,只會給你製造焦慮不會幫你解決問題,他會吸走你的能量,用完你提供的情緒價值,令你崩潰,絕不會反哺你。只與你同甘不願共苦,只知索取不願付出,這樣一個自私的人,還在留戀他什麼?」
沈琰禮耐心地,長者一樣給她建議:「忘了他,找一個為你賦能,將你往上推,讓你平步青雲不必操勞辛苦的人。」
這樣的男人,太少了。
「阿施。」
城市安靜,孟欣施聽見雨點拍打傘面的細微滴答聲。
也聽見了沈琰禮那句:「我不是髒東西。」
第17章
城市的商務中心路段,又是上班時間,周圍車流不息,人行道卻安靜得只能聽見輪胎捲動路面積水的「嘩啦」聲。
在這樣冰冷孤寂的環境下,沈琰禮呢喃般溫柔的低勸像是一種心靈撫慰。
用他自己來證明,再骯髒的世界一角,也有乾淨純情的人。
「您不是,」孟欣施仰起滿是雨水的臉:「他還比不過您一根手指頭。」
「心情不好,要不要吃點甜食?」沈琰禮說:「給你買了小蛋糕。」
孟欣施點頭說:「好。」
沈琰禮微微彎腰護她上車,收起雨傘,與拐杖一起遞給保鏢。
孟欣施不愛吃甜食,吃小蛋糕心情當然也不會變好,但是吃沈琰禮買給她的小蛋糕會。
「好吃嗎?」
「好吃。」
洗完熱水澡,孟欣施穿著淡藍卡通小睡衣坐在桌前,烏髮及腰,吹得半乾的髮絲服帖地垂在白皙臂彎。
巧克力蛋糕的甜香與女孩子身上的洗髮水香氛混在一起,讓裝修冷調的客廳有了溫度。她低垂著腦袋小口小口吃蛋糕,偶爾咬住勺子發一下愣,表情看上去有些喪。沒了那股子自認為修飾得很好的圓潤周到,眼神無助得讓人心疼。
沈琰禮收回視線,托著手機低頭回信息。
孟欣施頭一回沒有去分析蛋糕里的成分跟工序,只用心品嘗。
情緒消耗太大,她需要補充能量,用它來填飽肚子。
「晚上別做飯了。」
蛋糕還剩三分之一的時候,沈琰禮說:「我讓阿賢去買了啤酒鴨。」
孟欣施從蛋糕里抬起頭:「不行……」這是她的工作。
「沒關係。」沈琰禮輕聲:「我讓你做飯只是怕你無聊,以及不想干涉你做自己喜歡的事,並不是非吃那頓飯不可。你現在的主要任務,是當好我的女朋友。」
明白過來他的意思,孟欣施才點頭說:「好。」
她確實很累了,從昨晚到現在精神都緊繃著。
「阿施,我不希望我的女朋友不開心。」沈琰禮嚴肅道:「尤其是因為別的男人。」
「對不起。」孟欣施愧疚自己的不盡責:「以後不會了。」
「沒有責怪你的意思。」沈琰禮語調溫和:「只是不想看到你不開心。」頓了頓,他笑問:「怎麼留這麼長的頭髮?」
孟欣施的頭髮又厚又長,好看是好看,但很難吹乾,不過她已經習慣:「小時候留著賣錢,能賺一筆巨款……呃,只是對我而言。」
「把不需要的東西合理變現補貼家用,是一件該自豪的事。」沈琰禮說:「不用覺得不好意思。後來呢?」
「後來收頭髮的阿姨不做了,但我已經習慣留長髮。」孟欣施遺憾道:「再後來要早起買菜,廚房裡油煙機不行,頭髮總是油膩膩髒兮兮,我嫌麻煩找了間理髮店想剪短,被那托尼老師忽悠做了燙染,耗時兩個鍾,消費三百五,最後變成鍋蓋頭,哭著走出理髮店。」
說到這裡,她忍不住笑了。
「然後就一直留到現在。」沈琰禮低笑一聲,說:「這次不讓你哭著走出理髮店。我請人到家來幫你剪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