承昌帝帶人趕來時,侍衛們已在嘗試以簡易的索梯下去救人,可暗道蜿蜒,火光不及處全是暗影,根本無法探知暗道的路線和深淺。
太子站到洞口,漫不經心丟進一顆石子,如石沉大海,未有任何迴響。
眾人各懷心思,有人急得團團轉,有人嘴角都快壓不住了。
若君晟有個三長兩短,被通政司奪取的部分職權就會重回三廠一衛指揮使的手裡,說不定能重振廠衛雄風。而皇帝失去左膀右臂,勢必會在朝中物色新貴填補空缺。
承昌帝負手而立,睃趁四周,「既是暗道,定有另一個出口,眾將聽令,分四撥人,以此為起點,向四周尋找,日落前在此集合,不得怠惰!」
「諾!」
承昌帝隨後看向面色蒼白的季綰,「季娘子先隨朕回營地,稍安勿躁。」
季綰幫不上忙,深知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拖後腿,她點點頭,跟在聖駕旁,當越過太子等人時,瞥見沈栩的肩頭背著她遺失的褡褳。
回到營地,季綰坐在帳篷外的長椅上,魂不守舍地等待著,中途馮小公公請她去皇帳一起等,被她拒絕。
「陛下想要寬慰娘子幾句。」
「有勞公公代臣婦感謝陛下體恤,家夫生死未卜,臣婦無心應對人事。」
「這......」
「勞煩您了。」
馮小公公抖開一件斗篷為她披上,沒提是誰的意思。
季綰垂頭,十指交纏,冰涼的手指快要失溫。這會兒,君太師和德妃應最能體會她的心情,只是德妃遠在宮中,沒有前來。
一道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,低低沉沉,聽不出情緒。
「君晟可能遇險,你坐在這裡變成望夫石也無用,先回帳篷休息吧。」
季綰抬眸,迎著灼眼的秋陽看清來人,她閉閉眼,竭力調整情緒,面容溫淡,「你撿了我的東西,還給我。」
沈栩已將褡褳放在自己的帳中,這會兒確認了失主,並沒有立即還回的意思,而是遞上手中熱茶,「暖暖身子。」
季綰推開杯子,「把褡褳還我。」
「我會還給你,先把茶喝了。」沈栩蹲在地上,平視她的雙眸,「別為難自己行嗎?」
從沒見季綰這般緊張過,像是把所有責任都攬在了自己肩上。
即便割發斷情那日,她也未如此悵然。
為何換作面對君晟,她就不再堅韌了?
說不出心裡的滋味,總歸不舒坦,寬慰的話到了嘴邊冒起酸氣,連他都覺得自己刻薄惡毒,「君晟若是回不來,你有何打算?」
季綰瞪他,素來溫柔的人,流露出怒色,「謹言。」
「綰妹,我在擔心你。」
「沈公子是覺得,自己不懼他人目光,靠近我這個有夫之婦,是念舊恩,有情有義,自己快被自己感動到了嗎?」
清甜的嗓音,犀利的言辭,溫淡的容色,都是排斥和拒絕的流露。
她不再依賴他,甚至已經厭惡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