緩緩抬起頭,正對上譚櫝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眸,道:「原來是大殿下,好計謀。」
一股殺氣向譚櫝襲來,他忙後撤數步,擋下白離佛的劍刃,雙刃相撞,震的譚櫝手腕一陣酸麻。
奮力抵開劍刃,蓄力朝白離佛刺去,對方一個側身避開,抬臂在譚櫝肩胛處刺了一劍。
兩人再次對峙著,仿佛脫離了周圍的混亂。
整個陵丘早已屍橫遍野,大片大片的暗紅猶如地表開出的詭異之花,在這片麻色中綻放著。
齊姜氣喘,盔甲已經濺滿血漬,可身上無數傷口把內襯染得顏色更深。
譚榆握著刀,一步步走近,齊姜盯著他,扯動沾血的嘴角,冷嘲一聲。
不知牽動了何處傷口,偏頭唾出一口腥甜。
譚榆傷得也不輕,費力的開口:「怎麼,撐不住了?」
齊姜抹了抹唇,冷笑:「別小看了我靖國人。」
兩人同時有了動作,刀劍相撞,都希望能給對方致命一擊。
白離佛被擊退數步,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子,環顧著周圍戰況。
雖仍勢均力敵,但再拖下去,可就說不準了。
後方已被火勢壟斷,卡口正在混戰,這般有利的地形,竟如今成了死局。
白離佛自嘲的扯了扯嘴角,心道:果真小瞧不了譚櫝。
可他白離佛若真敗在此處,他心有不甘,死也不能瞑目。
「定要殺出一條路來。」
靖河上游,水勢湍急洶湧,但此時也只能強行渡河。
「能留下些弟兄,士氣還在,定能再打回來。」
心中權衡好後,白離佛站起身,顫著手,喊道:「各將士聽令,殺出一條血路!」
譚櫝明白他要撤退,如今這局勢,硬耗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。
他能後撤,正合了譚櫝的心意,既奪回了陵丘,又擊退了白離佛,怎麼看都有益處。就算他白離佛日後捲土重來,那自己又可以建功立業,贏得父王重任,至於帝位,會得手的。
齊姜聽令後,不甘就這般撤退。但白離佛的意思他明白,這樣耗下去,只有魚死網破,倒不如撤兵回去養精蓄銳,能打下第一次,自然有第二次。
一邊揮刀一邊往卡口處退,譚榆見狀,忙砍倒一人,追了過來。
譚櫝見他這樣,心裡一緊。要他真殺了齊姜,激怒了白離佛,靖軍不撤退了該如何,自己也堅持不了多久了。
但齊姜正窩了撤退打不了勝仗的火,動作快速到譚榆都沒有反應過來,齊姜已飛踢起一把刀貫穿了自己。
譚榆滿目蓋不住的震驚,僵硬的低頭看著自己傷口,猛的跪倒在地,口中湧出鮮血。
譚櫝吃驚,見四弟望著自己,好像說著什麼,一步步走近,才聽到譚榆費力的說:「皇兄,救臣弟……吾還不想死,不想死。」
譚櫝心中悲哀,但蹲到四弟面前,握住刀柄,輕描淡寫道:「你不能活,你要在,吾的勝算就少一分。」
譚榆難以置信的搖頭,雖然因為胸腔的疼痛,幅度很小,但他不敢信,他的兄長真的冷血到如此。
譚櫝接著道:「莫要怪兄,輪迴切記,莫選在帝王家。」
猛的抽出刀,冷眼看著自己的弟弟仿佛落葉般,無力的倒地,沒了氣息。
齊姜呆愣,竟然真的有人會在皇權前冷漠至極,毫無人性可言,一陣寒意在心底生起。
白離佛趁這個空隙,立即率殘餘兵將突出重圍。運氣不錯,靖河退潮,水流平緩許多,也算渡了河,勉強打了平手。
此戰終結,靖鄔兩國各自炸開了鍋。
·
靖國,鶴洲。
靖帝焦急的在乾宇殿踱步,滿朝大臣小聲議論著。
「報——」殿外傳來聲音,靖帝急宣進殿。
那侍衛氣喘著,跪倒在地,奉上前線戰報。
「此陵丘一戰,戰損五千,殺敵四千有九。陵丘失守,暫退靖河對岸。」
靖帝不滿:「沒了?」
那侍衛接著報:「其中,擊殺鄔國四皇子,譚凌榆。」
滿朝一片吃驚聲,氣氛微妙起來。
靖帝內心一驚,穩住聲音:「甚好,甚好。」
·
西邊,和慶殿。
鄔王同樣震驚,努力穩住身子不當眾倒在尊位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