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將明,雪花還在輕飄飄地落著,一行人顧不得天氣如何, 浩浩蕩蕩往盛京城內去。
周禾等人皆騎馬,宋瀾就帶著梅硯上了來時的那輛馬車。
經過驚心動魄的一夜,此時的馬車四壁替他們擋去了外面了風雪,雖算不上多麼溫暖, 但足夠令人心安。
宋瀾再不顧忌, 用盡了力氣把梅硯抱住梅硯, 力氣之大,像是要把梅硯揉入他的血|肉之中才肯罷休。晏陝艇
「少傅, 太好了, 你沒事。」
他太高興了,急切地想要去吻梅硯, 卻顧忌著梅硯嘴角有傷, 便將那溫熱的唇覆在了梅硯的額頭上。
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動作, 與嘴唇相撞的感覺全然不同, 這種感覺更讓人心安。
梅硯就這麼任由他抱著親吻, 初時還能感受到宋瀾身上傳來的炙熱氣息,再過一會兒就覺得自己應該已經面紅耳赤,好說歹說才讓宋瀾把他鬆開了。
梅硯看著宋瀾的模樣,就像是一隻剛剛長成的狼崽與獵人殊死搏鬥,落得滿身是傷也不覺得疼,只在乎別人是不是安然無恙。延閃停
他伸手將宋瀾臉上拂著的兩縷亂發輕輕撥開,看著眼前少年清亮澄澈的眼眸,溫和地笑了笑:「自己胳膊上還有傷呢,使那麼大的力氣做什麼,我這不是沒事麼。」
宋瀾也小心翼翼地伸出手,輕輕碰了碰梅硯受傷的嘴角和發腫的臉頰,「少傅疼不疼?」
「不疼。」
兩顆跳動的心臟又貼合在一起,在梅硯被蔡華敬用刀抵著脖子的那一刻,在宋瀾用短刃扎自己的心口那一刻,他們都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對彼此說。
求你千萬不要死,求你千萬不要為我捨命,求你千萬不能有事。
這些話當時沒有機會說出來,此刻再說出來也就沒有意義了,但那種劫後餘生的感覺,他們切切實實體會了個真切。
梅硯舌上也有傷,把宋瀾哄好了之後就一直懶得說話,一直到馬車徐徐進了盛京城,他感受著宋瀾的手掌在自己背後的輕撫,知道那無助的處境再也不會到來,終於徹底安了心。
梅硯睡了好一會兒。
他中的那迷藥很傷精神,又被蔡華敬劫持了一宿,這一覺就睡得很沉。
覺睡沉了,是最容易做夢的。
噩夢。
蔡華敬那張皺紋橫生的臉在梅硯的視線里閃來閃去,他粗俗的言語像是砸在梅硯臉上的一塊塊磚石。
「你可是在瑤光殿裡一口一句,說自己是天子師長,你又敬他到了哪份兒上?」
「梅景懷,那宮裡的龍榻你睡過不少回吧,敬人敬到床上去了,可真叫老夫開眼啊——」
「梅景懷,老夫當你是多高風亮節的人呢,原來背地裡做的是伺候人的事兒。真噁心,虧得你還是梅時庸的孫子,你祖父泉下有知,怕也要噁心壞了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