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沮喪嘆氣:「真的不行嗎?唉……」
他有一種非常漂亮的臉,是一種極端的好看,銳利且咄咄逼人,他回過頭,留意到了克萊斯特異常陰鬱的臉色。紅髮少年怔愣了一瞬,隨後眯起眼,對著克萊斯特挑釁般勾起嘴角。
「德里克。」艾斯特爾並沒有看見這兩個人暗地裡的眉眼官司,他只是匆匆瞥視了一眼這些來訓練的聖騎士,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離開後,就對著紅髮少年說,「我已經說了很多次了,不行。」
臉色有點病態蒼白的紅髮少年湊了過去:「那我可以多留在這裡一會嗎?」
艾斯特爾沒有回答他,他只是看了眼他一眼,隨後又看了眼旁邊的麗貝卡後便逕自離開了
留在原地的德里克歡呼一聲,麗貝卡微笑鞠躬:「請您跟著我,我帶您去休息的客房。」
「她就這麼走了?」克萊斯特聽見身後的同僚不敢置信的自語。
「我還想和她打個招呼……她不像是我想得那樣惡毒……」
「她是不是早就不耐煩了?」
「畢竟是兩個世界的人。」
身後同僚的議論聲讓克萊斯特更加暴躁,他沉聲道:「夠了!我們該回去了!」
話一出口,克萊斯特自己都驚了一下——嘶啞無比,他咳嗽幾聲想要清清嗓子,藉機平穩了心緒,可就在這時,本來應該頭也不回離開的德里克又回過頭,對著克萊斯特露出一個讓他厭惡到想吐得笑容。
再一次回憶起這段往事的聖騎士長陰著臉,他握緊佩劍:「他的心臟病真的被治癒了?」
「當然。」希貝爾右手攤開,「前段日子報紙上不是刊登了嗎?稱為『外科醫學上的進步』。」
克萊斯特抬起頭看了眼外面的月色,許久後,他突然坐起來,大步流星離開。
希貝爾低下頭,修改了一下文書,幽幽嘆氣:「真是心急啊。」
*
隔著花園,隔著紫色的光河,艾斯特爾與來人對視。
最先開口的是塞繆爾·密切爾森,這位在整個大陸都聲名斐然的音樂家很客氣:「您是,克萊斯特男爵?」
銀髮峻冷的青年行禮:「您好,密切爾森閣下。」
克萊斯特自己也不知道,為什麼自己會這樣衝動就趕到了宴會的現場。穿著銀色盔甲的騎士與整個宴會的氣氛格格不入,克萊斯特聽見了周圍人的竊竊私語。
「他怎麼會在這裡,是陪同聖女一起來的?」
「可聖女閣下並沒有接到邀請的?」
「難不成……他是來找薔薇?」
「傳言莫非是真的,據說她前些日子對艾斯特爾閣下告白……真是稀奇,當年聖殿騎士團那麼討厭閣下。」
這些話語,讓克萊斯特感到濃重的不安,他陷入一種濃重的自厭,深感自己過去的言語是何其淺薄且輕浮,他這樣的人不配出現在她身邊,他應該遠離她,他應該遠離她——
但人如果能夠任憑理智去控制自我,那邊不能稱之為是人了。
克萊斯特穿過周圍衣香鬢影的貴族,穿過議論紛紛的人群,向著花園走去——隔著花叢,對上她的目光。
他沒有餘力去維持正常的社交對話,再打完招呼後,克萊斯特轉頭去看站在塞繆爾身邊的少女。
他用一種哀求的目光看著艾斯特爾:「閣下,您想要離開帝都是嗎?」
塞繆爾看了看艾斯特爾,又看了看對面的克萊斯特,轉過身:「我先回去了,提前預祝您今晚做一個好夢。」
艾斯特爾點了點頭,目送塞繆爾的身影走遠,這才回答克萊斯特的問題:「是希貝爾告訴你的嗎?」
「是的……」克萊斯特踉蹌幾步,停在她不遠的位置,「殿下,您能不能不要在這個時候離開帝都?」
「為什麼?」艾斯特爾側過頭。
「殿下,您剛剛從昏迷中甦醒過來,並不適合在這個時候離開帝都!」克萊斯特反而是滔滔不絕說起,現在的艾斯特爾不適合離開帝都的原因,「而且,您想必也知道,特雷吉耶這些日子又開始蠢蠢欲動了!」
艾斯特爾攤開手,低頭看了眼手背上的傷疤:「那我要躲到什麼時候?而且,我有必要躲著他們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