希貝爾,你這是在為進行什麼儀式,獻上祭品嗎?不,不對。
他又在心底抹下這個猜測。如果只是祭品,沒有理由說明希貝爾非要大費周章殺了這兩個根本沒必要殺死的人。
拉斐爾已經很多年沒有這種束手無策的感覺了,不,還是有的,比如說面對神殿逐漸頹廢的無力。這種無力感一直在他生命中,仿佛已經成為了靈魂里沒有辦法挖去的一部分。
教皇摘下來頭上的冠冕,他喃喃自語:「你到現在就會停手嗎?希貝爾?不,我覺得你不會的。」
就在這個時候,拉斐爾聽到了腳步聲,他的耳朵動了動。他轉過頭——
帶著黑色網紗帽的少女走了進來,她明顯是剛剛參加過葬禮,她的髮絲上還落在一片花瓣,但她自己好像一點都沒有察覺到一樣:「拉斐爾,事到如今,你還要繼續堅持嗎?」
「看樣子,您是知道了一些我還沒有了解的事情。」
艾斯特爾的臉上沒有多餘的神情,平靜似水:「是的,這是他在臨死前告訴我的。」
「是嗎……」
拉斐爾轉過身,他的面容相較於他的年齡來講實在是過於年輕了:「您覺得,她到底為什麼會做這些事情。」
「我不知道。」艾斯特爾這樣回答,「也許只有她自己明白。」
她沉思了幾秒後,突然說:「我之前曾經分析過她的動機是什麼,她的目的是什麼,這樣做對她有什麼好處,但現在,我在想……」
「也許我們都想得太過複雜了,也許她殺人,只是因為她想殺呢?」
屋子裡陷入了長久的寂靜,似乎過去了漫長的時光,拉斐爾恍然夢醒:「原來您是這樣想的啊。」
「人們總是習慣從最理性的角度去揣度一個自己暫時不知道全貌,沒有辦法做出判斷的行為的動機。」艾斯特爾這樣說,「但有的時候,行為的背後是全無理性,只有感性因素。當然,這也只是我暫時的推測罷了。」
神像默默無言地俯視這個世界,他依舊悲憫,永遠微笑著看著世人。
拉斐爾抬起頭,他說:「我明白了,小姐。」
艾斯特爾知道,這是他最後的答案,轉過身,毫不猶豫地離開了。
她要去見艾榮了。
「你看起來還不錯。」
第一眼看見艾榮的時候,艾斯特爾有些驚訝。
他看上去就像自己第一次看見的樣子,瀟灑且又堅強,艾榮笑了笑說:「畢竟生活還在繼續,我總不能一直頹廢下去?」
既然他已經來了,艾斯特爾部下了靜音結界後,便直接開門見山,把他最想要知道的積分來源告訴了他。
在聽聞希貝爾殺死了阿諾德後,艾榮呆立良久,他甚至想要苦笑出聲,艾榮沉默了一會,連忙說:「你要當心啊,艾爾。」
她有些奇怪:「為什麼你們都覺得我會出事?」
艾榮呆了呆,撓頭:「我也不知道,一種直覺吧……主要是你看她刺殺的那幾個人物,好像都是原著裡面的反派角色?」
艾榮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:「你看是不是?說不定她馬上就要來殺你個反派。」
仿佛是平地響起了驚雷,艾斯特爾陡然一驚,大概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,她感覺一股莫名的眩暈,這種眩暈似乎就是人類在看向那未知的宇宙時身體本能地反應,她的臉色變得蒼白了:「不,你說的對……這的確也是一種非常有可能的猜測……」
樞機主教、維爾德、阿諾德,都是原著里有篇幅出現的反派人物。
艾榮的笑臉僵住了,他結結巴巴地說:「不,不會吧?我只是開個玩笑,艾爾,你是不是想多了?你的意思是,是……」
是身為女主角的希貝爾,她知道了,這個世界是一本書??
艾榮勉強鎮定下來:「可是,也有可能是她上一世因為這些人過得不好啊?所以來報復……」
「但樞機主教甚至還幫過希貝爾,他與她根本沒有正面衝突。」
如果按照艾榮這個新提的思路,艾斯特爾想不到有什麼必要去殺樞機主教的理由。
「那怎麼辦?」艾榮這下真的慌了,他看著自己的同鄉,「她是不是真的要殺你。」
「她殺不了我。」艾斯特爾說。
「你先別急,至少你提供了一條思路。就算是擔心也毫無用處,兵來將擋水來土掩,我會防備希貝爾的。」
在艾斯特爾費盡口舌好不容易把艾榮勸走後,腦海里的聲音也說話了。
【您在想皇太子和路西菲爾的話嗎?】
【是啊……我總覺得他們好像知道什麼。】
其實旁人如果聽到艾斯特爾的猜測大概會覺得她過于敏感——這兩個的話大概只是表面意思,她這樣質疑反而有種荒誕感。
可艾斯特爾並不這樣覺得,她總是感覺,這兩個人似乎也知道了什麼事情,包括路西菲爾,這個看起來只是漂亮得過分的孩子的話也許只是無心,她想太多了,但埃德溫……
自從上次見過對方後,艾斯特爾便產生一種更強烈的不適感,這種不適感的背後也許代表危險,又或者是因為未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