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式微淺淺應了聲。
隨即由小黃門推門,江式微入內。
便見齊珩一襲緋袍於椅上閉目養神,聽到來人的動靜,他方緩緩睜開了眼,徐徐道:「錦書,來了?」
江式微施禮,笑道:「陛下約妾,妾自然要來。」
她一邊說著一邊攥著袖中的那塊橫玉,想著什麼時候給齊珩好。
「入座罷。」齊珩揉了揉眉心,眼角稍帶不耐對她道。
「高翁,讓他們開戲罷。」齊珩見江式微落座後,便對立於一旁的高季道。
「今日排的是什麼戲啊?」江式微問道。
齊珩側首看她,見內人已奉上了茶與糕點,道:「想知道?待會你自然便知了。」
江式微聽此,便不再多言。只默默放回了已放在掌心中的橫玉,靜靜地看向戲台。
只見,一施朱敷白的伶官踏著雲步,掐著蘭花指,揮舞著水袖丹衣,眼波流轉間訴說著綿綿情思,咿咿呀呀開始唱著:「深府寂寞,郎君啊,你怎如此薄情。」
全然一副被夫君拋棄的模樣。
忽而又出一白面小生,對方才女子直直喚「娘」。
江式微看到戲台上二人時,忽然心頭升起了幾分不安,她不動聲色地瞧了旁邊的齊珩一眼,見齊珩神情淡漠,悠悠然喝著茶水。
江式微收回目光,繼續看著台上的戲。
直到戲唱到末尾,台上二人上演著母子分離。
--「娘,貴人來助兒,富貴在眼前,你為了兒便安心去吧。」
--「吾兒,你要為了榮華富貴拋棄娘麼?」
--「娘,為了兒,你安心去吧。」
白面小生說罷,便狠狠將將女子推向另一邊。轉身跑向另一錦衣花冠,唇點朱丹的女子身旁,下跪叩首,唱道:「此乃吾母,兒當盡孝膝下。」
那被推倒的伶官哀聲唱道:
「王興,你這不孝子呀,生生把親娘拋!」
「薄倖郎,無情兒,偏教我誤入這宅府,年華空蹉跎,福祿迷人眼,迷人眼啊!」
曲罷,只見那女子從袖中拿出匕首做抹脖子之狀。
戲唱完了,江式微有些恍惚,淺藍色的衣衫已被身上的冷汗浸透,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看完這場戲的了。
她的指尖還在微微發顫。
齊珩臉色亦沒好到哪裡去,似是忍著怒氣沒發出來,語氣清清淡淡的,他道:「看完了,你知道這戲講的是什麼了罷?」
江式微不禁打了個顫兒,面色慘白道:「知道。」
齊珩突然笑了,笑意不達眼底,啜了口茶水,隨後毫不留情地擲了出去。
茶盞被他擲個粉碎,發出清脆的聲音,旁邊侍奉的內人全顫抖著跪地叩首,不敢出一聲。
江式微被聲音碎地聲嚇了一跳,但她並未如他人一般跪地。
她一直靜靜地坐在原處,又靜靜地看著齊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