持傘黃門見狀,忙給另一隨侍內臣遞眼色,內臣會意,為齊珩搬來長凳。
老翁滿頭蒼髮,閉目半倚在牆壁上,粗布衣衫還算整潔,短短几日,那個廷議時意氣風發、舉止風雅的吏部尚書再已不見,見此,齊珩心中戚戚然。
老翁緩緩睜眼,方見齊珩立於此,忙不迭俯身道:「罪臣叩見陛下。」
「爾等退下罷。」齊珩道。
獄卒與持傘黃門屈身離開此處,只余齊珩與張應池面面相對。
齊珩坐於長凳上,原本想說的話到底是說不出口了,他平心靜氣道:「方才見卿的時候,都有些恍惚了,畢竟上一次見觀棋,是在紫宸殿,你一襲紫袍來與朕述職,算來,觀棋與朕已相識十年了,觀棋亦曾為朕筵講。」
「是以,朕不明白,緣何如此對她?」
齊珩語重心長,靜靜地看著張應池。
張應池一時怔住,久久未言語。
而後他喟嘆一聲,道:「臣與陛下結識十年,陛下也該知曉臣的為人,臣作此書本是為國朝女子讀書作典範,臣也從未想過藉此書攻訐任何人。」
張應池笑了笑,面頰蒼白,他無力道:「臣已近古稀之年,半截身子已然入了土,無兒無女的,又何必做這些事。」
「朕當初知曉此書時,也是信你的。」
「信你是為奸人所害,然你也知曉,證據確鑿,你實在是辯無可辯了,這讓朕不得不信。」
齊珩曾給過張應池機會,許他自辯、自證,他言此書為外人所混淆,真正原本仍於他府中,齊珩信了,也派了白義去查找,然而並未有張應池口中之本。
且張應池的近侍僕從已言之鑿鑿,說此書正為張應池所作,任金吾衛如何拷打,那近侍僕從再未改口,甚至最後自覺叛主,於獄中咬舌自盡了。
張應池現下當真是無可辯駁了。
無人能救他,亦無人願救他。
張應池只一妻一仆,與朝廷其他官員不過點頭之交,且他官任吏部尚書,掌天下官吏任免,自是他人眼中之刺。
「罪臣無以為辯。」
「說到底,都是罪臣的過錯,是臣作此書才給了不軌之人攻訐天子的機會。」張應池懇切道。
「此罪臣甘願認罰,但臣絕不會承認末卷是臣所書,這是臣最後的傲骨了,請陛下寬宥罪臣。」他俯身跪了下去。
齊珩垂眸,見他如此,到底生了不忍,他問道:「觀棋,你可還有未了之願?」
若是不違情理,他可應允。
「唯有一事,臣妻不識字,且素來膽小體弱,她十四歲嫁予臣,與臣結髮四十六年,從來沒有背棄過臣,此事她不知情,罪罰與否,臣最後都認了,但請不要牽連她。」=quothrg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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