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季笑笑,有些無奈,又有些縱容,勸道:「不喝藥怎麼成?不喝藥病可不能好。待會藥涼了,那藥效可不會好啊。」
見齊珩無反應,高季只得另闢蹊徑,道:「若六郎再不喝藥,那臣只能去請皇后殿下來餵了。」
一聽此言,齊珩忙得轉身,將高季端著的藥碗接了過來,將藥喝個乾淨後又放回到紅漆盤上。
齊珩還不忘囑咐高季道:「別去找她了,我喝完了,這些日子我要靜一靜,她來,我也不見她。」
高季失笑,道:「臣可攔不住皇后殿下。」
齊珩低哼一聲,便轉頭不理高季。高季啞然一笑,隨後離開了殿內。
東昌公主府內,顧有容從身後為齊令月披上披風。
齊令月朝著她一笑,隨後覆上了顧有容為她披衣的手,顧有容道:「入秋天涼,別凍到了。」
「還是你關心我。」齊令月笑道。
「對了,柳治平如何了?」齊令月想起《賢女傳》不禁發問。
「目前還在大理寺羈押問訊,過些天便該定罪了吧。」顧有容有些感慨道。
「我記著他從前辦事倒不算不謹慎之人,沒想到如今在布衣小民手裡栽了跟頭。」齊令月抬首望月。
今夜月光皎潔,然則在靜靜秋夜顯得格外寂寥。
「他向來驕矜於河東柳氏的身份,自然看不起平民,如今折在他們手裡,倒也不算冤。」顧有容也順著齊令月的目光看去。
「他死沒關係,但若牽扯到別人可就不好了。」齊令月冷冷道,眸中鋒芒絲毫不在意柳治平的生死。
「殿下這事大意了。」顧有容早已看破真相。
江式微的文風齊珩識得,東昌公主與顧有容又如何不識得?
「年輕人,到底是心急。」齊令月從露台走向閣內,步至那尊佛像前,而後緩緩跪在蒲團上,雙手合十。
「她做不了的事,我這個當娘的,自然該替她料理了。」
「今晚便送送柳清明罷,他是河東柳氏子,想必大理寺鞫問於他而言,與羞辱無異,早離開也好,早解脫。」齊令月說罷,朝著那佛像俯身拜了三拜。
顧有容心已瞭然,柳治平怕是今夜便會於大理寺獄「意外身亡」。她朝著齊令月的方向看了一眼,見齊令月身前的香案上依舊放著一尊佛像,還有那方並未刻名的牌位。
看到那方牌位,顧有容暗自數了數,原來已過去三十四年了。
三十四年,滄海桑田,當年的一切早已變作黃煙,讓人抓不住,她以為隨著時間的淡去,齊令月或許會漸漸忘卻,卻未料她從未放棄心中執念,反而將其篆刻於心,越刻越深。
就像無盡的沼澤深淵,一旦踏入,便再也逃脫不開了。
只能,清醒地看著自己沉淪於泥淖中。
顧有容低嘆了一聲,驀然回首,透過露台看著凜凜秋風席捲落葉而起,形成一種漩渦。
那漩渦,人若是再看一眼,便會不禁陷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