試探便試探吧,就讓他裝作不知罷。
明宮初雪漸融,石板路上留下片片水漬,江律在內臣的領路下前行,最後於長廊下等候傳召。
倒有些恍惚了,那個曾經任人欺凌的孩子如今已入主北辰,受萬民敬仰。
甚至娶了他唯一的妹妹為妻。
江律於廊下等著,恰處風口之中,身上稍冷,然他未動,只挺直身子立於原地。
宮禁之內,四處都在注意他,他不能失態,不能給晚晚丟人。
只一會兒,一老叟步入他的眼帘,江律看清來人的面容,先問了個好:「高翁。」
高季俯身回了個禮,笑道:「郡王好久未入宮了。」
江律應了一句,隨後跟著高季步入殿內,跪於白玉磚上,叩首作禮道:「臣江律,拜見陛下,願陛下康泰永年。」
齊珩見狀,親自下座扶起江律的臂肘,笑道:「你我血親,何故如此大禮。」
「先君臣,後血親,禮法如此,臣不敢忘懷。」江律恭謹道。
「長空與我許久不見,不想竟是生疏了。」齊珩示意江律坐下。
原齊珩即位前,江長空與他的關系也甚為不錯,更何況現在江長空還是他的內兄。
「臣不敢。」卻不料江律看也沒看,便俯身請罪道。
齊珩嘆了口氣,道:「先坐罷。」
「不知承平侯如今身體如何?」東昌公主能常入宮,是以齊珩不必提及她,倒是江益春秋高矣,恐早年征戰留下的舊傷復發,是以他需問一問近況。
也好讓江錦書安心。
「勞陛下垂詢,臣父身體尚可,昨日還用飯數碗。」江律含笑答道。
「那就好。」齊珩頷首應和道。
「朕今日見長空,原是姑母曾與朕說過想讓你入兵部任職,近來朕看兵部侍郎之位空缺,是以朕想聽一聽你的意見。」
「兵部掌國朝軍政,臣鄙薄之人,難以擔此大任,怕是會辜負陛下的好意。」卻不料江律婉言謝絕。
江氏已然出了一位皇后,又有東昌公主坐鎮,尊貴已極。
若是再入兵部,便是齊珩表面不說什麼,難保心裡不會有什麼芥蒂。
甚至若是連累了晚晚,讓齊珩與她之間生了隔閡,那便是真害了她。
是以,這兵部江律是萬萬不能入的。
齊珩道:「也算不得什麼重任,長空的能力朕是知曉的,你何必如此自謙呢?」
誰料江律起身,再次跪於殿中,稽首道:「陛下信臣,臣感恩萬分,然臣實不才,且國朝命五品及上京官需三年外放,今臣無資歷,若貿領此職,臣工不服,若誤國誤君,則臣萬罪難贖,是以臣乞請陛下收回成命。」
此番一席話讓齊珩說不出半個「不」字,見江律又跪於地,只得上前扶起,道:「也罷,是朕思慮不周,待過些時日,朕便許你外放,等攢夠了資歷,再談此事也不遲。」
「臣謝陛下。」江律試圖再拜謝恩,還未俯身便已被齊珩制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