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非高季偶然見尚藥奉御陳亦出入立政殿, 齊珩甚至不知江式微病了。
剛出門時因步履匆匆甚至差點摔了, 幸得高季扶住他, 高季心疼道:「六郎,慢點,小心些。」
甫一進門,便見余雲雁給江式微餵著梨粥,然江式微一聞梨的甜味, 只覺心上難受, 面上又毫無血色,只一味將余雲雁手上的碗往外推了推。
「我不想喝。」江式微的聲音都有些微弱。
「殿下喝一點,要不然這沒有氣力, 病如何能好?」余雲雁細語勸著。
「我頭好暈,真的喝不下去。」江式微勉強睜開眼, 隨後因暈得目不能視,只好闔上眼,不再費力氣說一語。
余雲雁欲言又止, 拿著梨粥無所適從。
轉身便見齊珩入來,忙屈身行禮。
「給我吧, 辛苦你了, 下去罷,我照顧她。」齊珩輕步走到榻邊, 對余雲雁囑咐道。
余雲雁垂首將描金碗遞到齊珩手上,隨後退了出去。
內室只有他與江式微二人,齊珩坐在榻沿,下意識地舀著手上的梨粥,隨後放在小案上。
這些時日,他心中有氣,所以沒踏足過立政殿。
兩個人心中有隔閡,因此沒法做到真正的心意相通。
還是要有一個人先低頭才好。
齊珩側頭看她,雙眼緊闔,唇色稍淡,明明就要入夏,天氣已然轉暖,她卻緊抱著身上的被子,鬢角覆著一層薄汗。
齊珩有些懊悔,他不該跟她賭氣,不該晾著她的。
不知這樣靜坐了多久,過了多長時間。
江式微才說了一句話:「我想喝水...」
只不過她並未睜眼,也不知身邊已然坐了另一個人。
齊珩倒了水來,輕聲道:「坐起來喝好不好?」
江式微聽見他的聲音才緩緩睜眼,只是眼前一切不禁打轉兒,她也說不出個什麼,只好輕輕點頭。
齊珩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,遞給她杯子,見江式微垂首慢慢地飲水,開口道:
「對不起,我不該和你賭氣的。」
「我只罰了南知文一人,南家安然無恙。」齊珩理了理她鬢角稍亂的碎發。
「等你病好了,我帶你去郊外騎馬,好不好?」齊珩低頭看著懷中的人,只見她咬著杯沿,沉默不語。
須臾,江式微才開口道,聲音依舊無力,且略帶沙啞:
「對不起,我不該與你...耍性子的。」
「我知道,但我不怪你,我知你為難,何況我若站在你的位置上,也未必能理得清。」
「以後若再有這樣的事,我們就平心靜氣地聊一聊,以誠相待,不要再有誤會了,好不好?」齊珩輕聲道。
再深的情誼,再牢固的愛情,也禁不住一次又一次誤會的消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