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以這篇詞,他當時未懂。
齊珩看著女子的筆墨,和她素日不同,這字帶著欲說還休的情意與羞赧。
原是如此。
齊珩驀地一笑,小心翼翼地撫上她的筆跡,帶著珍重與愛惜。
她的每一筆都力透紙背,似能瞧見她當日書下這幾字的心情。
齊珩提筆蘸墨,又在她手書的背面留下幾字。
空中青白褪盡,染上一層暗藍色,夏夜蟬鳴不絕,幾個小黃門抬著燭火來往,穿梭於宮牆之內。
齊珩眼含笑意與柔和,將書本收於袍袖,大步朝外走去。
江式微已然在門口等著了,抱著捲軸,踟躕良久。
齊珩緣何還未到?
算了,她直接帶著畫軸去紫宸殿罷。
齊珩稍稍蹙眉,行至半路,宮牆長廊掛的燈燭下,一個聲音叫住了他:「陛下聖躬安。」
齊珩轉過身,見王含章屈身施禮,手上捧著一個錦盒。
「含章?」
齊珩笑道:「你今日倒是入宮了。」
齊珩言語間,不動聲色地向後退了一步,稍稍拉開二人的距離。
畢竟他曾與王含章論過婚事。
還需避嫌。
王含章自然瞧得十分明白,齊珩在與她保持分寸,她盈盈一笑,道:「陛下壽辰,妾與祖母奉薄禮為壽,望陛下莫棄,願陛下日月永恆,福壽無疆。」
齊珩淺笑道:「勞含章來這一趟,替我多謝姑祖。」
王含章奉上錦盒,齊珩將錦盒打開來,將捲軸打開,雖是有心理準備,卻還是眼前一亮。
是《宮樂圖》。
然下一刻,這含笑的目光稍冷。
「《宮樂圖》,姑祖好大的手筆。」
齊珩等著王含章接下來之語,他攥著畫軸的手緊了些。
《宮樂圖》是前朝名畫,畫中所繪為宮眷觥籌交錯之景。
昔日擬詔禮聘王含章為中宮,後因廢止,齊珩心中有疚,以此圖為贈,若有難處,可以此圖求助於他。
昔日許諾仍在,不可背信。
「姑祖想讓妾入明宮為君分憂。」王含章無奈道。
背上的傷痕隱隱作痛,王含章皺了皺眉,祖母心中執念,只願讓她入主中宮。
然她與齊珩實無半分男女之情,適逢東昌公主做了手腳,她才脫了身,然祖母身體好轉後聞她辭拒後位,氣急之下,動了杖刑。
又以命相逼讓她拿此畫作求個名位。
王含章自然不能看著一手養大自己的祖母自傷,只好入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