齊珩冷笑,他看得真切,東昌公主分明是一口沒喝,只用茶水沾了沾唇罷了。
「姑母喜歡便好,回去時讓常諾給姑母帶回去些,好與姑丈分享。」齊珩諷道。
齊令月因蕭章的事與江益鬧得很僵,這早已不是秘密。
齊珩是故意這麼說的,然齊令月神色未變,反倒氣定神閒地坐於原位。
「說到這茶,還是伯瑾托人帶回的呢。」齊珩握住杯身笑道。
見東昌公主並不接這話茬,齊珩又道:「伯瑾有心,朕讓他清查剩田,然而竟一到那裡便經歷了五次刺殺。」
齊珩邊說邊小心地留意著東昌公主的神色,齊令月驚訝道:「伯瑾竟遇著了刺殺?」
「那他可有事?」
「無事。」
齊珩瞧她如此,心中冷笑,明明是背後翻雲覆雨之人卻在此作無辜之態。
「合該慶幸,謝晏沒死,否則,這次是清查剩田,下次,派去劍南道的就該是平叛了。」
齊令月拂衣的手一頓,話里話外的威脅之意,她聽得真切。
齊令月輕咳一聲,道:「陛下關懷謝伯瑾,是伯瑾的福氣。」
「畢竟是老師的後人,不是麼?」
「陛下說的是,不僅老師的後人,還是表親呢。」
齊珩淡漠地看向東昌公主,東昌公主掩袖笑道:「先謝皇后是伯瑾的從姨母,先後殿下又是陛下親母,可不就是表親麼?」
見東昌公主笑吟吟,齊珩抑住心中怒氣,反笑道:「姑母說的對,是表親。」
親母,誰是親母?東昌公主不是不知道,反是選擇用此來刺齊珩。
「也正因是表親,才要更關心。」
「誰刺的他,誰下的令,朕一個都不會放過。」齊珩道。
齊令月垂眸,斂襟正色道:「陛下可查出來了?」
「查出來了。」
「是何人?」
「是姑母。」
齊令月笑笑道:「賊人離間你我姑侄二人,陛下不該信的。」
「朕自然知曉是離間,是以那賊人朕已處死。」
「朕知道,姑侄不該是讎敵,所以不會被挑撥。」
「但,有一語甚好,君臣無禮,而上下無別,【1】君君,臣臣,【2】還是辨清為好,姑丈春秋已高,也該是享清福的年紀,濟陽地氣宜人,姑母不妨與姑丈回家安度晚年。」
「如此,君臣之義,骨肉之恩分明,皇后安心,諸卿安心,皆大歡喜,姑母以為如何?」
這是一次機會,給東昌公主的機會。
只要她肯放手,他便既往不咎。
東昌公主聽出來了,她含笑看向齊珩,這話,晚晚說的與他一樣。
可,哪裡那麼容易放手呢?
這些年她得罪的人、手上的命一點都不少,正是因為手中權勢鼎盛,方能無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