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御史揖禮道:「請中丞開具文書。」
國朝有方,御史台按律辦事,須有天子明旨或是烏台首長親自開具的文書,方可清查。
李來濟在正堂的書格中抽出黃藤紙來,以鎮紙壓覆,隨後蘸墨,提筆書下,請出國之名器御史台的金印,端端正正地蓋印。
侍御史躬身接過,隨後帶著御史台小吏出了衙門。
直奔楊唯清宅第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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立政殿內,江錦書不禁扶額嘆息,王含章坐在其旁,江錦書瞥了一眼下面跪伏的人,淡聲道:「你們有何證據證明余雲雁是抄襲的?」
那女史恭謹叩首,而後跪直身子回話:「皇后殿下明鑑,這余氏,入宮還不到三年,出身不顯,大字不識一個,竟也能在女官考試中位列第一,殿下您不覺著這其中有鬼麼?」
江錦書被氣笑,道:「先前不識,不代表現在不識。」
那女史道:「不到三年,莫非她是什麼人才不成,妾以為此考試不公,請殿下徹查。」
江錦書淡淡凝視面前跪著的女史,眸中有萬丈寒冰,她稍稍撇頭,看向王含章,只見王含章對她輕輕點頭。
言下之意,王含章亦不信余雲雁。
江錦書不言一詞,只見余雲雁猝然跪地叩首:「皇后殿下,妾知殿下為難,既這位女史質疑妾存假,妾願自證,以明清白。」
江錦書默然不語,看向余雲雁的目光稍帶憐惜。
她輕聲道:「雲雁,你不必自證,亦不要自證。」
「你們懷疑余雲雁存假,那便拿出確鑿的實據,你們拿不出,反倒往旁人身上潑盡髒水,逼旁人自證,普天之下,焉有此理?」
江錦書冷聲道,聲音傳到殿中角角落落:
「今日,吾便把話放在這裡,誰若疑她,儘管拿出憑證,吾便即刻受理,如若不然,便是妄言,假辭蠱惑人心,決不輕饒。」
那女史面猶不甘,欲言又止,只見江錦書又道:「你們若疑心我蓄意偏私,那便儘管告至陛前。」
眾人聞之心怯,告至陛前四字何其沉重,闔宮上下誰人不知今上對皇后寵愛有加,眼下皇后身懷皇嗣,恩寵優渥。
東昌公主與顧昭容更是眼不容沙子。
告至陛前,怕是嫌自己的命忒長了。
那女史不敢再言,眾人更是惶恐,只叩首稱「是」罷。
眾人散去,余雲雁含淚叩首道:「妾謝過殿下,殿下厚德。」
江錦書笑笑道:「我不是厚德,我只是看不過去她們欺負你。」
「妾出身草莽,驟然得幸有了頭名,確是難令人信服,她們質疑也是理所應當。」
王含章靜靜地看向余雲雁,神情不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