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李侍中,你來與吾說說,為何不言?」
東昌公主緩緩步近, 不急不忙道。
「大長公主, 皇后之子, 男女未知, 便是知其為皇子, 亦已年弱, 何以承擔社稷神器大任?」
「莫非皇后殿下妄圖仿昔日鄭氏之故事?」
東昌公主輕笑道:「鄭氏?」
「李侍中真不愧為門下省之首啊,巧舌如簧、能言善辯,一來便給殿下戴了好高的一頂帽子。」
東昌公主語氣稍頓,復而又道:
「鄭氏攜少帝乃是為私慾,殿下素以賢名為人稱道, 鄭氏何能與殿下相舉?李侍中, 你的失言之罪吾便不計較了,若膽敢有下次,殿下與吾皆不饒你。」
東昌公主鳳目冷冷一瞥, 李侍中面帶怒色,卻並未再言, 一旁的兵部尚書樂呵呵地打著圓場,他笑笑道:
「公主難得踏足中書門下之衙門,不如來嘗嘗我司之龍團茶, 如何?」
東昌公主輕輕笑道:「龍團茶,我怕是沒有李侍中那般好命, 中書門下之茶, 我怕是吃不起的。」
兵部尚書人精般,何嘗聽不出齊令月言語中的諷刺, 他厚顏笑著:「公主金尊,什麼好茶沒見過,什麼好茶沒喝過,我中書門下之茶,公主能不嫌棄,已然是我等之幸了。」
見東昌公主並不承情,兵部尚書只好壓低聲音道:
「公主與侍中之言皆是為國,雖道不同,但所謀皆同,既如此,咱們何不如坐下來吃口茶,慢慢商議,尋兩全之法呢?」
「兩全之法?」
齊令月聞言,頓時起了興致。
「公主可否移步?」
東昌公主面上顯露出狐疑之色,然仍隨著兵部尚書的步伐,走出衙門,至那棵槐樹前駐足,她笑笑道:「佟尚書有何高見,竟引吾到這兒來。」
兵部尚書佟孝征是濟陽江氏的舊部,而江氏與她榮辱與共。
這一點齊令月心知肚明。
「自江侍中上書乞骸骨後,陛下便擢拔此人為門下侍中,相比另一位侍中,這位可更是個刺頭。公主也聽了那位的話茬,便該知那位的強硬,門下侍中李放在中書門下的地位不低,由他帶頭反對此事,中書門下的其他宰執怕也會思慮再三,遲遲不決。」
「公主何妨不退一步?」
東昌公主挑眉道:「退?如何退?」
兵部尚書聞言,下意識環顧四周,見並無人於左右,是以壓低聲音道:「崔中令的意思是先讓宗室子入宮,由殿下教養,以防陛下有不測,謝尚令則遲遲不表態,臣的想法是讓皇后殿下便先養著宗室之子,而後再徐徐圖之。」
東昌公主抬首看向他,並不言語。
兵部尚書又道幾句,東昌公主面上才露出笑意。
佟孝征的意思是,讓江錦書先擇合適的宗室子入宮,待如親子,禮同儲貳,若江錦書腹中為女,則過繼宗室子為嗣,讓江錦書以太后之名臨朝稱制。
若江錦書腹中為男,降生即為皇太子。
過繼宗室之事便也就罷了。
如此聽著,倒也算得兩全之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