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殿下的命確是很好。
江錦書無聲地笑笑,她道:「我知曉了。」
「你先下去吧。」
余雲雁正欲離去,然她卻倏然止步,私心作祟,她轉身與江錦書說了最後一句話。
窗外,庭院內,那荼白色的山茶花整朵滾滾地落了下來。
余雲雁說完那句話後,便手足無措地出了殿門。
江錦書蜷縮在角落中,猶如受驚的小獸般,她輕聲哭泣道:「阿娘,我該怎麼辦啊?」
「我該,怎麼辦啊?」她抓著拳頭,掩面泣道。
秋夜寂寂,他輕輕叩開門扉,江錦書端坐在榻上,她兀自笑笑道:「陛下,您怎麼又來了?」
齊珩被那聲生疏的「陛下」所刺到。
齊珩未料到她還未寢,他有些不知所措,他茫然道:「我,我想看看你。」
「看我?陛下是想看我如何生不如死嗎?」江錦書淡笑道。
「晚晚,我沒...」齊珩面上一慌。
「陛下。」江錦書急聲打斷,「請不要喚妾的小字。」
「妾的小字,唯有妾的雙親、兄長、摯交,還有夫君,可喚。」
「您,又與他們其中的哪一個,沾邊呢?」江錦書笑笑道。
只是那笑容帶了些玉石俱焚的意味來,齊珩有些心懼。
「錦書,我,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。」
「苦衷?好,那你說罷。」
齊珩認命般地闔上雙眼。
他說不出來,也不能說。
「說啊。」
「皇帝陛下,您說啊。」
「說啊!」江錦書聲音兀地尖銳起來。
「你說不出來的。」
「因為你有愧。」
「齊珩,為什麼,為什麼傷我最深的,會是你呢?又為什麼,要在我最愛你的時候,傷我呢?」江錦書輕聲道。
如泣血般,聲聲入血肉,聲聲剝人骨。
她知道,齊珩聽不得這些話。
因為她說的是事實。
齊珩對她有愧。
這輩子他都是欠她的。
「錦書,我真的有難言之隱。」齊珩眸中含淚,他俯下身握住江錦書的指尖,卻不料被江錦書撇開,她撇過頭不再看他。
「齊珩,你說過的,我們之間,不隱瞞。」江錦書轉頭,直視他的雙眼,斬釘截鐵道。
「你答應過我的,會放過阿娘,放過江氏,可如今呢?」江錦書單臂指著窗外。
隨後她沉沉地拍打自己的身前,「我的阿耶阿娘在那荒蕪之地闔目,我的族人,還系在獄中,不知生死,這便是你口中的放過?」
齊珩聞之心碎,他稍稍退後:「錦書,這世上不僅僅有黑白對錯那麼簡單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