織玉搖頭道:「放心,成將軍和江少爺暫時還沒事。」
秋夕勉強點了點頭,但要她放心談何容易,形勢一旦亂起來,你就是龍子鳳孫,也難保不會陷入囹圄。
織玉看見她的神情,竟也有幾分感同身受,當初在臨川城,她的心情,不就和秋夕類似。
正因如此,還有一部分情況,她尚且瞞著秋夕。
成將軍被二皇子以一點兒小罪名下了獄,織玉猜測或許與江祺放走秦昀有關,而江家,也因此過的如履薄冰。
另外,北狄在秦昀這裡吃了虧,和北魏的合作似乎中斷了,甚至有意趁機進攻北魏。
這還是她某一天聽到秦晴和明樾的議論知道的,他們也不避著她,直言秦昀不會放過這個機會,齊魏邊境近來調兵頻繁,或許維持了近百年的三朝平衡即將打破。
她從來不會懷疑他的野心,可是當事情真的走到了這一步,她又忍不住心驚。
心驚之餘,從未出現的情緒就這樣冒了出來,這樣的他,怎麼會被齊都的人事物絆住手腳呢,怎麼能被齊都的人事物絆住手腳呢。
她不禁捂住自己的心口,掌心之下的跳動比平常要快,擔憂有之,緊張有之,但她似乎不討厭這樣的感覺。
秋夕仍沉浸在擔憂之中,兩人一時無言,好一會兒,等秋夕整理好情緒,織玉又道:「齊都並不比魏都簡單,你以後……多加小心。」
她的聲音中很輕,仿佛一陣風,輕得抓不住,秋夕從中聽出了離別的滋味,頗為不知所措,「我在齊都除了世子殿下便只認識姐姐你了,姐姐你要是不管我,我也沒有必要再待在那兒。」
織玉苦笑,「並非我不想幫你,只是我又能以什麼身份留在齊都呢?」
秋夕檀口微張,好似聽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消息,她想了想,忽然在妝奩里翻找了一番,拿出一個用紅布包裹的盒子,盒子裡是一張燙金的帖子。
「原帖在文家家主手裡,這一份是我謄抄的。」
回憶到此為止。
織玉感受著近在咫尺的懷抱,明明只分開了一個月,卻仿佛已經相隔多年,她貪戀地望著他,眼前浮現了帖子上的內容。
那是一張婚帖,上面最顯眼的位置書寫著雙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,男方自然是秦昀,女方的位置,卻不是秋夕,而是她的名字。
生辰八字也對得上,其實織玉不知道自己的具體生辰,只記得一個大概的日子,可是上面寫的卻極為詳細,不似作偽。
如果這時辰是真,那就只有一種可能。
是她的娘親提供的。
原來,他和秋夕的交易,並不是世子妃這個位置,而是讓自己作為文家人嫁給他。
文家既然已經接受了秋夕的存在,那秋夕再多一個姐姐,又有何不可?突然冒出來兩個流落在外的小姐,文家非但不會不樂意接受,甚至要主動將她們的身份從旁支變到主家來。
想到這裡,再結合秋夕所說一切發生的時間,織玉只覺得心跳加速,竟然早在月鹿,他就已經在著手安排這一切。
「照卿。」織玉輕輕喚道,說完自己也有些失神。
從前她除了在床上情難自已時很少這麼叫他,原因很簡單,他們身份相差懸殊,她也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會有什麼未來。
既然如此,那就從一開始就不要給自己希望。
可是這一刻,織玉終於可以毫無負擔地這般喚他,不摻雜任何綺思,僅僅因為她想這麼做。
「那個時候,在臨川城,你說你有話要對我說,是不是就是這件事?」
「沒錯。」秦昀也將她緊緊抱住,修長的手指自她的發間拂過,低頭輕吻著她的額頭。
「為什麼不告訴我?」織玉鼻頭一酸,眼中泛起淚花。
青年吻在她的眉心,「就算我告訴了你,你也未必會選擇留下來。」
織玉沉默了下來,他是洞察人心的高手,世上無人能出其右,他怎麼會看不出,自己的糾結與擔心,文家的事,是他在消除她的擔憂。
可是除此之外,還有她一直以來渴望的自由橫亘在其中。
選擇留在他的身邊,會是怎樣的一條路,她已能窺見一斑,離開的這些日子以來,她一直避免再去考慮這個問題,可是當齊都的消息傳來時,她的憂心蓋過了所有。
「你就是吃准了我一定會回來。」織玉悶悶地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