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元鶴微微一笑,啟唇緩緩吐出:「只有公主殿下能殺了他。」
昭瀾聽不明白,微微愣住:「什麼意思?」
「本王比誰都了解我這個弟弟。公主殿下在他心中必然與旁人不同,只有你,能殺了他。」
李元鶴如此篤定的語氣把昭瀾聽得一愣一愣的,他適才是在說李行韞對她不一樣?
末了昭瀾輕鬆一笑,似是與李元鶴站到了一道:「殿下需要我做什麼?」
......
強撐著走遠了些,昭瀾靠在一面牆卸了力,只有手心攥緊了衣袖,眼睫翕動,淚珠滾落。
自來到宮中,昭瀾不知為何,心底隱隱約約總有預感,可她一直不敢相信,今日從李元鶴口中聽見自己的猜想,她再也克制不住情緒。
燕旻,當真還活著嗎?不管是真是假,她定然會竭力一試。
「回來了?」昏暗的寢宮中冷不丁傳來幽幽一道聲音。
昭瀾剛做了虧心事,措不及防便被嚇了一跳,她暗暗順了口氣,揚唇假笑道:「陛下今日怎地這麼早便回來了,怎麼也不點燈?」
沒有應聲。
待到昭瀾憑藉著微弱的天光摸到案上的燭燈時,李行韞猛地握住了她的手,昭瀾小聲驚呼了一下,便對上一雙冰冷的眼眸。
李行韞的眼神似乎能夠穿透她的心,令她退無可退。
「可有話要同孤講?」
且不說宮中遍布暗衛,單憑此趟出行在汝秦王進宮之際便可猜度一二。她先前便被懷疑,如今看來,她這個汝秦王派來的間諜身份怕是已在李行韞心中證實。
昭瀾知道他在問什麼,但卻只是頓住片刻,在李行韞的眸色中望著自己的身影,無聲地搖了搖頭,她暫且,無能為自己辯駁。
李行韞望著她,忽地鬆開手:「好。」
很平淡的一聲應好,平淡到聽不出什麼旁的情緒,但只有昭瀾知道,這是李行韞給她的最後一次機會。
李行韞拂袖而去,那盞燭火終究沒能燃起。在無人看得清的衣袖之中,一雙手的指節默默收緊,青筋微微爆起。
昭瀾垂眸,並未挽留。若是李元鶴沒有說出燕旻二字,興許適才她會道出真相,可是人生偏偏沒有如若二字。
思緒重回到與李元鶴的交談之中,她指尖輕叩案桌,如今時候到了,而有些安穩度日的走狗便不該再苟活於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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乾元一直有個舊俗,便是除夕前三日,後宮妃子可回家省親,名為春喜。如今贇朝初建,禮儀祭祀大都承襲前朝,這一後宮舊俗自然也不例外。
昭瀾此次從許家回來,她便不住在萬戚宮中了,故而些許物件便是此回一道搬出。
李行韞在上書房議事,瑞福破天荒地沒貼身伺候,而是在寢殿打理著。
「娘娘,奴才幫您。」芮兒幾個都在裝點此次回府需要的包裹和遺留在寢宮中的物什,昭瀾自己拿著幾本書卷準備在馬車上解悶,瑞福見狀便是接過了書卷。
昭瀾知道瑞福有話同她講,便笑著道了謝,兩人即往萬戚宮門口的方向走,那兒停了步輦候著。
瑞福今兒個自然是自己請纓在寢宮幹活,這幾日那陛下周身籠罩的涼意令他提心弔膽,如今便是能避開一會是一會,能離遠點是一點。
這蕙姬與陛下小兩口鬧別扭每每遭殃的頭個便是他自己,他便是為了自己的好日子也要去勸勸和。別的不說,陛下那有什麼事都藏在心裡的脾氣他再清楚不過了,瞧,這還生著蕙姬的氣呢,還是給吩咐了步輦。
瑞福心裡暗暗搖了搖頭,還得他偷偷出面,簡單寒暄了幾句,他便開始了正題:「娘娘別太傷心,此次回府好好歇息,時日還長,說不準哪日娘娘便又搬回萬戚宮來了。」
昭瀾淡淡笑笑,很是勉強,雖然但是,金窩銀窩哪能比得上自己的狗窩,沁宜軒的日子多逍遙自在,她可並沒有很希望再搬回萬戚宮啊。
瑞福卻將這勉強一笑會錯了意,又旁敲側擊暗示了昭瀾好幾回,總而言之就一句話,陛下心裡還是有她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