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阿珉,你在此處等我,待我找到東西便回來尋你。」
時間緊張,她不知什麼時候李元鶴便會折返回府,與阿珉說完她便要起身離去,腳步卻因身後傳來的最後一聲昭昭而猛地頓住。
她不可置信,遲疑而又緩慢地回眸,只見那空洞的目光微微顫動,下一瞬燕旻伸手緊緊攥住了昭瀾的腕骨,嘴裡重複念著那句昭昭。
他只會喊昭昭,可昭瀾卻好似從這一聲聲昭昭之中感受到了他的擔憂。
見他這副模樣,昭瀾慌忙低頭,似是在掩飾眼眶的淚水,隨意擦乾了眼角再度泛出的眼淚,她輕輕拍了拍燕旻的手,勉強勾起唇角笑了笑。
「聽話,阿珉。我們馬上就能回家了。」
聽見回家二字,燕旻似是能夠聽懂一般,稍稍鬆了些氣力,昭瀾便在此刻狠下心來抽出手,朝外走去。
微微平復了片刻心情,昭瀾深呼了口氣,打量了院子四周狀況,適才進府她便暗暗觀察了路線方向,心下早已對汝秦王府的大致建設都有了初步的印象。
一個鎖住的院門倒是攔不了她。
尋了一處較為偏僻的牆角,昭瀾費了點氣力登上了院牆,觀察四周無人過後,便就輕鬆躍下。她輕功雖是一般,但倒不像是幾月前與李行韞一道去玉髓閣那般,連個幾尺高都下不來。
昭瀾用她極具欺騙性的柔弱外表騙過了所有人,包括許承直。
第44章 猿鳥哀鳴 她說不出話,哀……
萬戚宮。
氣氛冷滯, 一支精銳衝進殿內將李元鶴等人團團圍住,那不是旁的軍隊,正是他自認已納入麾下的三軍之一,定勝軍。
殿外交戰聲不止, 但聽愈近偃旗息鼓的架勢, 這場戰役早已分出勝負。
李元鶴收回望向殿外的目光, 盯著李行韞驀地一笑, 似有自嘲之意, 他後退兩步, 悠悠坐在椅上,揮手示意屬下放下手中利刃。
他斂眸道:「想來幾年後的藏己仍舊略勝皇兄一籌。」
李元鶴定眼瞧了瞧那定勝軍士兵上的盔甲,從袖中拿出兵符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:「這些年本王在城中三軍上所費心思不少,如今看來本王所得皆是陛下所贈之假象。」
他將手上兵符奮力置於地上,白玉所做的兵符瞬間摔了個稀碎:「陛下當真是殺人誅心啊。」
「承讓了, 皇兄。」李行韞望向那破碎的兵符微微一笑, 語氣淡淡,似是謙虛誇贊,卻是字字句句暗含嘲弄之意,「兄長適才字字珠璣鋒芒逼人,妙得很。」
「是麼?」李元鶴聞此低頭一笑,若無其事般地撿了撿衣角的褶皺, 溫和道, 「如今勝負見了分曉,我甘願認輸。」
「和兄長聊聊天罷, 便像少時那般。」他揚頭朝著李行韞一笑。
李行韞揚眉頷首,軟若無骨般地換了一邊身子倚靠,隨手抬腕示意殿內步兵退下。
偌大的寢殿一時變得空蕩, 只餘下皆面帶笑意的兩人無聲對峙。
說是交談,可爭鬥了半生的二人便是有了機會相對而坐,也依舊說不出什麼。
「如今兄長還能安穩坐在此處與我閒談,想必仍留有後手罷?」李行韞笑笑,他的指尖如同奏樂彈琴般在額前有節奏地輕叩。
他微微前傾,如同一個獵人在睨著手中獵物,勾唇淺笑道:「只是不知究竟怎樣的後手能幫皇兄順利逃脫眼前困境。」
「後手麼?」
「殷昭瀾在本王手裡」,李元鶴不甘示弱,面色仍無半分怯意,回之一笑,頓了一頓,「不知這算不算後手?」
「皇兄適才也說她心思不純,一個接近我別有目的的女娘,兄長又如何敢賭,我會救她?」
「你會。」
十分篤定的語氣,李元鶴往後依靠,雙手交疊在腿上,眸眼銜著笑意,似是早已看透了那絕情帝王心背後的隱忍,「否則依你的性子,她不會活到今日。」
「何況。」
李元鶴重新系了系微亂的大氅,聞言抬眼,悠悠開口,不緊不慢道:「前幾日元苓寫信給本王,信中提及近來每每被夢魘困擾,醒來總是心中揣揣不安,甚是思念兄長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