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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明唰地站了起來,滿臉的皺紋都因震驚和焦急而聚在一起。

若陳崔知道他是太監,那麼一定會幹脆利落地殺掉他。

他棄暗投明,轉投李昭寧,就是擔心有朝一日事情敗露,還有一方勢力能保護自己。

李昭寧望著他,笑道:「陳公不必擔心,你既然來了,又跟我說了這麼多話,我自然不會讓陳公失望。只是節度使那邊……還需要陳公為我多留心。」

她可太需要一個人幫忙看著陳崔的動靜了,陳明雖然陰險狡詐不可全信,但傳個信派個眼線,還是能稍微用一用的。

陳明焦急地行了個禮就走了。

李昭寧還在盯著跳動的燭盞出神,不知什麼時候,裴硯站在了她的身後,緩緩道:

「你要用陳明?」

第7章

李昭寧被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,回頭瞪了他一眼,又因為他臉上的瘀血捂著肚子噗哧笑開。

裴硯在屏風後面的時候,曾在妝奩的小鏡子前看了看自己的腫臉,眼刀掃過李昭寧,想讓罪魁禍首別笑了,但李昭寧笑得開心,根本沒看他。

他無奈地閉了閉眼,又出言提醒:

「陳明毒辣狡詐,曾做過很多過河拆橋之事,不可輕信。」

李昭寧點頭:「鷸蚌相爭,漁翁得利。」

裴硯點點頭,讚許道:「你還是要小心些。若論謀略,這兩人不相上下;若論氣節,還是陳崔更勝一籌,否則不會讓朝中眾人這樣信任他。」

李昭寧認真地看著裴硯,他雖然一隻眼睛被她打腫了,但講起朝堂政事的時候,裴硯眼中深如清潭,燈影燭火間,點點星芒閃爍,璀璨若銀河。

她忍不住誇誇他:「裴尚書在他們的打壓下救流民、造兵器,不僅殺伐果斷,還能暗中養一支軍隊,論謀略,還是裴尚書更厲害吧。」

裴硯眼光一閃,並未料到她會提及自己,笑笑便罷了,但眼尾一直勾著。

他道:「我沒有造兵器,不要亂講。」

她問:「那些箭簇不是?」

他挑眉:「陳崔暗地裡造的,我偷的,沒花錢。」

……

難怪他要熔了箭簇做鐵鍋,這樣才不會留下證據。

他頓了頓,又道,「那日兩個官兵平日愛收賄賂,也做了不少逼良為娼的事,既然撞上門,當然要替天行道。」

李昭寧點點頭,突然想起小茅屋裡的姚州流民,忙問:「姚州流民……你去了嗎?」

裴硯笑道:「流民皆已妥當。」

李昭寧高興地站起來,拍了拍剛才陳明留下的珠寶首飾箱:「吶,都給你。」

裴硯抬眼看了看那兩箱亮閃閃的東西,道了句:「不夠。」

流民所需不過是吃穿住行,怎麼不夠?

像是看懂李昭寧的疑惑,裴硯笑道:「皇宮裡的東西,出宮後都會折價很多,因為其制式不能為普通民眾所用,所以多半都要重新打造。」

李昭寧任命地嘆了口氣:「還差多少?」

裴硯瞟了一眼珠寶,隨口報了個數字:「五千兩。」

李昭寧倒吸一口涼氣,悶悶地閉上眼。

這也太多了。

皇宮裡的任何一個人都有例銀,唯獨她沒有,因為皇帝不需要花錢,或者說,整個國庫都可以被她取用。

但那是人民的錢,不是她的。

裴硯劍眉一挑:「殿下不必著急,可以先欠著,慢慢還。臣與殿下相熟,只收兩分利。」

這老狐狸。

賭場高利貸也不過三分利吧!

李昭寧狠狠剜了他一眼:「吏部尚豬,果然善良。」

裴硯知道她話里笑他被打腫的臉,正欲反駁,卻看到李昭寧氣呼呼地鼓起來的兩腮,輕輕笑了。

長夜將盡,因為陳明的打斷,登基的禮儀沒有講完,李昭寧便「罰」裴硯禁足在東宮,自己則去寢宮睡了。

她如此行事,一方面坐實李昭寧的草包之名,一方面更顯得裴硯不辱使命欺壓新主,也證明了他的軟弱無能、管教無方。

她則每晚悄悄溜進東宮書房,聽裴硯給她講課。

很快,三天過去,登基大典上,李昭寧依照舊例受冊祭祖,到最後累得兩股戰戰,但沒有行錯踏偏過一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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