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下了早朝,眾官緩緩走出太極殿,李昭寧從龍椅上站起來,走了幾步卻不知道該去哪,正靠在大殿的柱子上出神,就看到裴硯逆著人流緩緩走近。
他站在柱子後面,身影疊在柱子的陰影里,松松拱了拱手,將一張紙條塞進李昭寧手裡。
李昭寧低下頭,掩住眸中雀躍,不動聲色地將雙手縮進袖子裡,再轉過身緩緩向內宮走去。
直到她走進寢殿,關上門,才敢展開紙條,只見上面寫著:
人找到了,已帶回長安。
李昭寧樂得唇角彎彎,立刻去求陳崔給她在宮外安排一場茶會,遍請京中貴女、才子佳人,來陪她宴飲聚會、喝茶閒話。
喝茶是其次,主要是為了讓白居簡見見柳盈盈。
陳崔嘴上念了兩句,讓她不要墮落萎靡、貪圖享樂,但接著就欣然同意,還替她請了一支歌舞戲曲的伶人,用來助興。
宴飲當日,戲台上咿咿呀呀地唱了一個多時辰,大家正喝茶飲酒,三三兩兩聚成一堆打牌聊天,裴硯才以「遠親妹妹」的名義帶著柳盈盈姍姍來遲。
兩人剛落座,便吸引了許多好奇的目光投過來。
「女郎看著面生,是……裴尚書的族妹?」
一個青衣玉冠、舉止紈絝的小郎君走到柳盈盈面前,笑嘻嘻地看著她,目光帶著幾分探尋和戲謔,又因裴硯的冷臉而不敢太放肆。
裴硯並不打算搭理他,一旁柳盈盈卻笑呵呵地抱拳道:
「我是裴……郎君的遠親表妹,今日來湊湊熱鬧,不知郎君是……」
那小郎君見柳盈盈舉止豪爽大氣,笑得更燦爛了,兩人互相報了家世,相談甚歡,從衣食住行聊到家學淵源,談笑風生,好不熱鬧。
李昭寧看了看一旁的白居簡。
他在椅子上坐得端正,偶有同僚過來拜會,也是謙和有禮地回應寥寥數語便罷,眼睛只在戲台和眼前的酒杯之間來來回回,目不斜視、耳不旁聽。
李昭寧有些著急,便端著酒杯走過去,淺笑道:「白卿願來,朕還是很開心。」
白居簡平日樸素勤勉,一般不會來這樣的宴飲享樂場,李昭寧的帖子被他婉拒,後面又以裴硯的名義邀請,他才肯來。
白居簡起身行禮,端著酒杯飲盡,淡淡笑道:「陪陛下宴飲,不勝榮幸。」
李昭寧毫不在意他眼中疏離,把話題往柳盈盈身上引:「今日裴尚書帶了個遠親妹妹來,似乎是從徐州來的。」
白居簡這才抬起頭,看到李昭寧意有所指的眼神,側頭一望。
柳盈盈早已坐在了青衣郎君的正對面,正拍桌捶腿,吆五喝六地跟青衣小郎君喝著酒,笑聲直衝雲霄,甚至蓋過了遠處戲台下奏樂的絲竹琴笛。
裴硯坐在另一邊,靠在椅子上,兩手籠在袖子裡,低著頭,默默不語。
李昭寧有些忐忑。
這樣舉止輕浮浪蕩的女子,真的是白居簡喜歡的?
白居簡收回目光,神色淡然:「臣還從未聽說,裴家有這樣開朗健談的女子,今日一見,果然不同凡響。」
……
不愧是白居簡大文豪,話中絲毫不露機鋒,褒貶都藏得很深。
李昭寧繼續試探:「聽聞白卿在徐州也有一位故人。」
白居簡扯了扯嘴角,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,並未答話。
李昭寧因為他的平靜有些失落,卻聽到戲台下面隱隱傳來爭吵聲,張目一看,四個少女圍著一方小桌,兩個鼓著腮幫子不說話,一個主子模樣的大女孩正冷著臉訓斥另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姑娘。
一直在李昭寧近前伺候的子涵快步走到她們面前,詢問一陣,帶了一個小姑娘來報李昭寧道:
「陛下,張家女郎贏了李家女兒的錢,但李家女兒的錢似乎弄丟了,沒法付帳,兩人正吵著。」
李昭寧問:「欠了多少?」
「兩貫錢。」
那李家小姑娘走上前,眉頭緊鎖,淚光閃閃,難過得幾乎要哭出來:
「陛下,臣女真的不是故意賴帳,只是帶的銀錢不知為什麼就少了……」
張家女主子不依不饒:「你來時說,帶夠了錢,我才陪你玩的,現在又說沒錢,不是賴帳是什麼?我知道你哥哥最近準備會試,正是需要錢的時候,玩不起別來啊!」
李家小姑娘聲音哽咽:「我沒有……」
兩貫錢太少,連買那貴女身上的衣服都不夠,張女郎卻不依不饒,言辭尖銳,雖然是在責備她,話中鋒芒卻是在暗諷李員外,上樑不正下樑歪。
張侍郎是陳崔的人,而李員外則是前朝舊臣,兩家父親本就不和,也難怪兩家人針鋒相對。
李昭寧位小權微,想了半天也毫無辦法,她嘆了口氣,準備息事寧人,正欲開口,卻聽到一個清泠的聲音:
「這位小女郎方才說奴的琴彈得好,賞了兩貫錢賞給奴,女郎莫非是忘了?」=quothrg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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