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忖了忖,緩緩搖頭,「皇、皇后娘娘……芙蕖在這挺好的,不想離開……」
離開這座皇宮,她都不知該去往何處。
被芙蕖拒絕,傅皇后臉色冷了下來,「本宮肯為你擇婿讓你風光出嫁,已是恩賜,你可不要不識好歹。」
「就是。」傅子寧附和道,「皇后娘娘親自來問,就是要照拂你的意思,只要你開口,無論門第,娘娘都能讓你如願出嫁,你怎麼還拒絕?莫不是……存心忤逆娘娘?」
芙蕖不明白,她們為何要在這時候跳出來讓自己嫁人,她再一次搖頭,「不是的,芙蕖沒有忤逆娘娘的意思,我、我只是……」
只是怕了。
哥哥如此,遲淵如此,還有什麼人值得信任與託付?
傅皇后卻更加認定,芙蕖是賴上姜元義了。
她冷冷一拂袖,「夠了,本宮言盡於此,既然你不領情,那本宮只能求陛下歲降旨賜婚了,到那時候,你可沒有選擇餘地。」
「皇后娘娘……」
芙蕖著急地想再辯解,剛跑到殿門就被宮人攔下,慌亂無措地看著傅皇后的背影遠去。
「為什麼要趕芙蕖走……」
芙蕖怔怔,慢慢蹲下身去,纖細的手臂緊緊抱著自己,她不明白,她究竟做錯了什麼,她只想有個安身立命之所,可為什麼天下之大,到哪裡都不是她的容身之處。
與其盲婚啞嫁,倒不如,她自己趁早離開的好。
對,她要離開,離開這座皇宮,不管去哪兒,總好過任人擺布,至少,這是她自己作出的選擇。
芙蕖終於拿定主意,起身要回去收拾東西,就在這時,殿外傳來李內侍急促的腳步聲。
「公主!公主!」
李內侍是姜元義的心腹,皇城之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,看守殿門的宮人見了他不敢阻攔,任李內侍跑入殿中。
看到芙蕖在收拾包袱,李內侍就知道自己來晚了,趕忙過去點頭哈腰道,「哎呀公主,您切莫衝動,您、您方才該不會是答應皇后娘娘了吧?」
見芙蕖搖頭,李內侍鬆了口氣,「老天保佑,老天保佑,公主沒答應就好,太子殿下如今禁足景陽宮,他讓奴婢給您傳個話,讓您務必等他,無論任何人來勸說,您都不要答應賜婚,不要輕易離宮,一切有太子殿下。」
芙蕖正打算收拾好東西,離宮前再給姜元義留封書信,聞言頓了頓,沒說話。
李內侍瞄了眼她手裡的包袱,又繼續勸,
「公主,您就放一百個心,殿下會有辦法的,只要您不願意,絕對沒人能逼您出嫁。」
芙蕖知道,姜元義是為她好,從小到大,也就只有他最關心自己了,正因如此,她更不想連累他。
芙蕖垂下眼帘,隱隱有淚光閃爍,她吸了吸鼻子,展開笑顏,「有太子哥哥在,芙蕖自然放心,只是,我不想再連累太子哥哥了。」
「哎喲小公主!您千萬別這麼想,這讓殿下聽到了,又該心疼了。」
李內侍誇張地抹了抹眼角,「公主您不知道,殿下方才為了您,已經忤逆皇后了,如今陛下皇后都惱了他,您若再不與殿下一條心,殿下真就成孤家寡人了!」
哭完,還把昨兒個人乾貞帝鞭笞姜元義的事,添油加醋描繪一番。
芙蕖最是心軟,知道姜元義被禁足後第一時間就想趕去景陽宮,可惜被宮人阻攔沒去成,如今聽李內侍哭訴,愈發愧疚難當。
「太子哥哥他……他沒事吧?」
「公主,殿下最大的心愿就是您能留在身邊,旁的,殿下都不在乎了。」
芙蕖如此動容,倒讓李內侍感到欣慰,原本他做這一切,只是為了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務,心裡並不認同姜元義的所作所為,直到此刻,看芙蕖也是情深義重之人,他忽然又理解了姜元義。
身為太子,一人之下萬人之上,富貴榮華享之不盡,卻沒人真心實意拿姜元義當人看,要麼懼怕他的權力,要麼覬覦他的地位,再要麼,便是一幫趨炎附勢,有所圖謀之輩。
饒是親生父母,也只會日日敲打警告,要他做一個合格的儲君,像芙蕖這樣不求回報的真心,確實難得。
思及此,李內侍深深嘆了口氣,「公主,您千萬不要離開,不要讓太子殿下孤身一人,您可知道,您不在的這些日子裡,殿下有多難熬?」
芙蕖猶豫了,太子哥哥確實待她很好,這一次也多虧太子哥哥救命,她如今撿回一命,又棄他而去,良心難安。
攥著包袱的手鬆了松,良久,她才在李內侍期盼的目光下,緩聲道,「我、我知道了……芙蕖不會嫁人,也不會離開的。」
李內侍回到景陽宮,將芙蕖的話原封不動告知姜元義,姜元義大喜過望,他抬頭望天,總算鬆了口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