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要!」季窈看得心驚,連忙撲在他身上阻止他繼續傷害自己,可就算身受重傷,杜仲在氣力上也勝過季窈。他一個反撲將季窈壓在身下,抓起步搖又準備刺向自己。電光火石之間季窈抓住釵子,死死用力讓他無法紮下去,趁他又一次被蠱毒侵蝕、痛苦焚身的瞬間,奪回步搖遠遠扔出去。
「杜仲你清醒一點!」
他何嘗不想清醒一點?可腦子裡已經如同漿糊一般,痛苦剝奪掉他撕開的能力,只留下身體最原始的本能。
有一陣鑽心的痛感襲來,杜仲忍無可忍,低頭伏在季窈肩頭,照著她光潔白皙的後頸窩一口咬下去,用力之深,少女肩頭立刻傳來一陣劇痛,血腥氣飄進季窈鼻腔的同時,鑽進杜仲口齒。
香甜的、濃郁的,不帶一絲雜陳,好似一道暖流湧入胸腔。他喉結忍不住上下滾動,將這抹血腥氣送進體內,身體裡撕裂抓扯般的感覺隨即緩解。趴在季窈身上,杜仲氣息紊亂,眼神一點點清亮起來。
屋內恢復安靜。
季窈被他壓得久了,有些難受,側過臉來看他。
「你好些了?」
知道自己方才這番模樣是為何,此刻他狼狽之餘,更多的是羞赧。欲從她身上坐起來,四肢無力嘗試再三沒能成功,只好作罷。
季窈也不惱,看他像個殘疾人一樣手腳不便,硬撐失敗的模樣有些好笑,輕輕拍了拍他後背,目光變得深邃。
「你身體裡是不是有蟲子?」
她都看見了。那些異樣的凸起和肌膚下活生生的遊動,分明就不是一般的什麼傷病。他不願多說,略側過一點點身子,把頭歪到一邊。
「是又如何,不是又如何?」
「哼,你不說,我自己去問,到時候別人問我從哪兒看到的,你就別怪我……」
威脅這招很管用,杜仲橫一眼面前壞笑的少女,氣若遊絲道,「是蠱毒。」
「什麼蠱?」
情絲蠱。種入體內之後,必須忘情斷念。中蠱者但凡動心動情,必引蠱毒發作。根據動心動情程度不同,蠱蟲在體內發作程度也不同。輕者渾身如萬蟲爬過,會不自覺傷害自己,重者蠱蟲入腦,一命嗚呼。
上一次他因為季窈莫名從七夕燈會上消失,一夜搜尋未果,牽動惦念引發蠱毒發作,而這一次……
杜仲收回目光,眼神閃躲。
「說了你也不知道。總之以後再看見我這個樣子,不要憐惜我,直接去找繩子把我捆起來就行。」
「不會疼死嗎?」
他沒疼過幾次,想來以後也不會再疼,「不會。」
清醒過來,他餘光撇見季窈脖頸處肌膚上鮮明的牙印,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嘴裡還殘留著她的血。說起來,他今日到比上次清醒得更快。口中染上血腥味的瞬間,疼痛幾乎就消退下去。
……也對,他怎麼可能對面前這個張牙舞爪像小老虎一般的女人動情呢,真是荒唐。
正當他準備將最後一隻腳從季窈身上收回時,被門口正四處尋找季窈的南星瞧見,登時蹲等雙眼也像季窈那樣一腳把門踹開,撲上來就把杜仲抓起來。
「做什麼你?你這個混帳!她是我的女人!」
「哎呀南星你誤會了,他不過是……」
杜仲氣若遊絲,但心氣還足。聽他一口一個「他的女人」,心裡沒來由火冒三丈,淡然開口道,「是嗎?誰說的?她自己說的?」
「你……」
南星一向最討厭杜仲這副高高在上的死人臉,此刻遭他言語挑釁,讓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個來捉姦的委屈丈夫一樣,不知道多惹人笑話。少年怒火中燒,雙眼猩紅看季窈一眼,拉著杜仲的衣襟就往外走。
「你給我出來!」
「南星!」季窈追出門外,南星已經拉著杜仲到迴廊上,一個用力將他推在地上。原本杜仲的武功遠高過南星,奈何他此時傷重未愈,加上剛才蠱毒發作,四肢無力,剛要站起來又被南星踢中後背,險些撞上廊柱。南星罵罵咧咧,拳腳相加,杜仲也乾脆甩開膀子跟他打起來。
兩人從迴廊一直打到池塘邊,季窈好幾次伸手去拉都被推開,只能趴在一邊干著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