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氏鬆開自己兒子,老老實實道,「老身跟著周通判進到別院,聽他們在房裡爭吵結束後,周通判開門走出來就躲在旁邊,剛想跟上去找他的時候回頭看見尤伶死在那裡,心想總算是抓住了他的把柄,便跟著他一同走出來,於子時一刻左右在城門口將他攔住,與他交涉好放走我兒,我就離開了。」
「沒了?」
莫氏將頭埋得很低,雙手交握不停擦試手中汗漬,怯懦道,「回大人,沒、沒了。」
「撒謊!」嚴煜大聲道,「你若真想以他殺害尤伶一事相要挾,當場將他捉住,指著尤伶的屍體與他交涉才是最合理的,為何你要等到他快回城之時才上去將他攔住?本官驗屍之時,發現屍體後腦不但左側有出血凹陷的傷口,右側還有一個。只是那傷口被被屍體頭上所戴絨花擋住,是以不太明顯。加上她身上還有那麼多刺傷……說,從周正仁離開到你在城門口截住他,這一盞茶的功夫你都在做什麼?」
莫氏被嚴煜強硬的態度嚇至渾身輕顫,哆哆嗦嗦道,「老身……老身在檢查那行首是否真的死了……」
「還在說謊!」嚴煜徑直站了起來,雙眼直瞪出火花來,「你分明就是在行兇!周正仁離開之後,你原本想進門查看屍首,卻發現那行首還活著,所以你就乾脆補上數刀,還用利刃割去她的鼻唇和舌頭,手段殘忍、乾脆果斷,就是為了讓行首徹底死後你才好以此為要挾,要周正仁將你兒子放出來!殺人兇手!」
最後四個字好似一記悶棍打在莫氏面門,將她震得兩腿發軟,失去力氣向後倒去,手肘擦刮著泥地疼得她雙眼含淚,脫口而出道,「我冤枉啊,大人!我平日裡殺只雞都要念經超度,哪裡敢割什麼鼻子、舌頭。我只是進去之後看到她還在喘氣,就……就隨手抄起案桌上的硯台又砸了她一下,看著她倒在地上,再探鼻息也沒了,這才趕緊跑出去追周通判。」
沒想到這件案子一樁套一樁,不但牽扯出書生投毒、通判貪污滅口,如今又來個老嫗補刀殺人,實在是精彩。
季窈在一旁連連癟嘴,表示頭疼。
聽完兩人供述,嚴煜心裡已經有了初步判斷,示意李捕頭將三人帶下去,分別關押在不同的牢房之中,靜待候審。
兩人從審訊房走出,往嚴煜書房方向去的同時,季窈努力想理清這一連串的事情,問出自己心中疑惑,「你說這個尤伶怎的如此心急,一晚上既約了書生,又約了通判?雖說邀約的時辰不一,但若萬一撞上,又該如何?還有那個叫銀歡的行首,會不會是她與這三人其中一人串通好,故意弄髒尤伶床榻,逼著她連夜住進東郊別院,然後再引真正的兇手前去將她殺害?」
走進書房,嚴煜將剛才撰寫的信箋擱在桌上,轉身溫柔地看著她,「尤伶寫信一事著實怪異,我之前差李捕頭將書生手中那封信帶到暖香閣去,與尤伶其他書信字跡做對比,確實十分相似。但也查出另一件事。」
「何事?」
少年郎勾唇,隨手將書桌上一疊厚厚的信箋拿起,季窈逐一看來,這些信箋上的字跡不一、墨色不一,卻都十分相似。耳邊傳來嚴煜的聲音。
「原來那孫媽媽為了培養出最優秀的花魁人選,都會專門請先生回來教這些行首寫字。但另一方面她不願在這一項上花費太多,於是通常都只請先生來寫上一段時間,留下足夠多的筆墨之後,就讓這些行首自行臨摹先生的筆墨,甚至買及其薄透的信箋來直接讓行首們拓寫,久而久之,這暖春閣里大部分勤懇手快的行首們,字跡都差不多。」
「你的意思是,這信上的字跡看著雖然像是尤伶所寫,但也極有可能是暖春閣中其他行首冒充尤伶給這幾人寫的?」季窈眼前一亮,立刻有了主意,「那最有可能的就是花魁大賽當晚,敗給尤伶的那四名行首以及平日裡被她欺負過的那些姑娘了!可她們如此行為又為哪般?引誘書生和通判將尤伶殺掉?結果發現他們都沒能得手,於是自己躲在暗處,最終捅下致命一刀嗎?」
嚴煜看她認真思考、努力分析的模樣甚是可愛,忍不住伸手揉揉女娘腦門,柔順碎發觸感軟糯,令人心生愉悅。
「我這幾日又從臨縣調來一名經驗頗豐的仵作,再驗屍體之後確認尤伶是死於胸腹上那一把利刃之下。在這之前書生下的烏頭毒尚未發作,通判推她導致她左後腦的撞擊只是讓她眩暈流血,莫氏的硯台甚至只砸到尤伶頭上絨花之上,更不足以令她喪命。所以如果這三個人都沒撒謊,那他們就都不是殺人兇手。」
「可莫氏砸完尤伶後檢查過,她那時分明已經沒有鼻息了啊。」=quothrg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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