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都是史書里記的——在坐的人仿佛都心知肚明。
前一世張隨的事也是這樣有了了結,不管是為何死在他國,只要有人作證,那就是水土不服。
江褚寒斂眉,「汪大人,如今大理寺那邊,可還有當年的案卷?」
「這事從前並非下官督辦。」汪帆直面露難色,「但是這樁事情若有內情,大理寺里怕是難以存檔……的確是只能看看是否還有仵作的筆錄了。」
「那當年辦案的人呢?」江褚寒手扶著桌,「案卷沒了,總不能人也都沒了。」
「這十多年都過去了……」汪帆直為難地想了想,「下官,下官當年身份低微,事關此事實在是知之甚少,望世子恕罪。」
衛銜雪在他身後道:「我多嘴一問,讓汪大人為難了。」
汪帆直頭上冒汗,總覺得今日還是鎖錯了衛銜雪。
屋裡沉默了會兒,江褚寒伸了伸腿,「大理寺要是沒有案卷,就找找當年仵作的筆錄,把那個,那個什麼……」
他記性不好,乾脆道:「什麼仵作喊過來問問,驛站里的人也全都審上一遍,總不會連個幹了十年的老人都沒有。」
「說起西秦。」江褚寒眼底微寒,當年西秦那一仗還有鎮寧侯的功勞在裡面,他看了眼外面依舊沒停的大雨,「西秦巴掌大點地方,干起事來倒是不依不饒,誰說沒可能是當年自家死了使臣,這次也要來找旁人的晦氣,如此雨夜適合行兇,什麼痕跡都能擦乾淨,今夜守在外邊的是虎賁營吧。」
「虎賁營向來也沒什么正事辦,這次免不了還要挨罰,勞汪大人去傳個話。」江褚寒在坐上像個霸王,「既是跑了刺客,那今夜去城裡搜一搜,要是有什麼暗地裡的接頭謀劃,全都一併拿下,說不好還能撿到什麼將功贖罪的大便宜。」
江褚寒這下令的功夫竟出奇的遊刃有餘。
衛銜雪又忍不住側目看他。
第26章 :混蛋
誰知江褚寒等汪帆直領旨退下,就衝著衛銜雪亮出「孔雀尾巴」,「本世子方才威風嗎?」
「威風,世子怎麼不威風。」衛銜雪站在他對面,面無表情地誇讚,「今日世子謀劃堪比青天。」
「……」江世子無語:「跟你說話可真沒意思。」
「但是衛銜雪,你好生奇怪。」江褚寒有些懷疑地盯著他,「這事情你是怎麼想到西秦身上的?」
江褚寒從前在雪地里暈倒,做過個模稜兩可的大夢,那夢像是預知來日,從那日起往後事情發展,許多都能一一對上,這事情絕非巧合能解釋,一向豁達的江世子出奇地對夢裡的事耿耿於懷,總覺得心裡橫亘良多,像是窺探先知的報應。
但是後來世事難料,還是有些事情生了變數,譬如面前這個衛銜雪,和夢裡那人簡直就是判若兩人。
為此江世子只好對那夢半信半疑,他記得今夜驛站有事,因而喝的酒不算多,但來了卻發現事情的走向並非一樣,這燕國使臣死得不一樣,在場的人也不一樣,他本來還想省事,拿著西秦刺客去交差,如今卻像是更複雜了。
不過江褚寒倒不是一點頭緒也沒有,總歸再從西秦那邊找找線索,可今日西秦的頭卻是衛銜雪挑起來的,江褚寒知道西秦的事情不奇怪,畢竟從前查過,這個衛銜雪又是怎麼回事?
難道他也窺探了什麼先機嗎?
衛銜雪嗅到江褚寒懷疑的味道,他今日本就被當了嫌犯,這會兒勢必不能再把自己牽扯進去了,他目光落到張隨倒下的那書架上,那書架有一凹陷進去的牆面,上頭只掛了一副畫卷,他看著道:「世子可知道西秦崇虎,有一神佛名為圖丹佛陀?」
江褚寒眉頭一蹙,「衛公子今時不同往日,倒是什麼都知曉。」
衛銜雪求饒似的露了個苦笑,「世子誤會了,這屋裡不正是掛著幅佛陀御虎圖嗎?」
他正對著那畫卷,仔細地端詳起來,牆上的畫應當是掛了多年,有些褪色,那畫技卻是出神,一隻白虎栩栩如生,上頭騎了西秦供奉的圖丹佛陀,眉眼生動,衛銜雪也是偶然看過些書,偏巧認得那佛陀圖像。
「世子不知也在情理,這佛陀不過西秦供奉,大梁少見,看這畫像應當有些年歲,我便猜想是十年前西秦使臣來訪時的擺設。」衛銜雪讓開視野,「世子聰慧,若是認得圖像,應當也能一併聯想到當年的事,想必這屋子……」
他環顧四處,「就是當年西秦使臣住過的屋子吧。」
江褚寒又忽然意識到,這齣事的屋子也與當年不一樣。
衛銜雪這麼說……難道真是巧合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