衛銜雪又往回遞了杯水給鴉青放在桌上,「這回世子可還讓鴉青大人把人打暈了帶回去?」
「……」鴉青想起上一回,整個人好像忽然侷促,「不敢……」
「衛公子今日可還……可還舒心?」鴉青過了會兒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,「對不住……」
衛銜雪瞧出鴉青似乎有什麼不對勁,「鴉青大人有話不妨直說。」
「此前得罪衛公子了……這次是,是世子……」鴉青這才想起過來做什麼,他揖手道:「世子這番請您,是有要事相商。」
衛銜雪錯開眼,江褚寒能有什麼大事找他,不過是些車軲轆轉的過往,「他喝了藥也不想休息嗎?」
鴉青想了想今日那碗藥,「……」
衛銜雪又「哦」了一聲,「還是說世子不願喝藥。」
「不是。」鴉青趕忙分辯了一句,他照著吩咐道:「世子是有些關於天巧匣的事想和公子商議。」
衛銜雪眉頭一皺,天巧匣……這事竟然還真避不開。
「我知道了。」衛銜雪錯開鴉青的身子往外走,在他身邊說了一句:「鴉青大人志不在此,喝盞茶就可離開了。」
「是……」
衛銜雪出了回春閣,這幾日他本是打算再不去侯府了,反正江褚寒有那個折騰的力氣,不愁他傷好不了,可他提到了天巧匣——這事情之前還是衛銜雪特意翻出來給江褚寒看的,此前江世子怕是不大清楚戶部的真相,如今他記憶恢復,應當是不需要衛銜雪再提醒,他自己也會查下去。
但衛銜雪還是過去了一趟。
侯府的大門今日竟然半掩上了,衛銜雪走進門,才發現後面另有乾坤——江世子喊人挪了躺椅,在上面鋪了厚厚的被褥,自己就這麼睡在了大門後面。
衛銜雪忽然就覺得眼前一黑,他江褚寒是被摔傻了嗎?他從前不在乎自己的名聲,現在連臉面都不要了?
衛銜雪還沒聽他說話,轉身就往外走了。
「誒——」江褚寒頓時就氣惱地喊了一聲:「你站住!」
他一邊罵著婁少爺的說法不好使,一邊著急地動了動,人還沒掉下去,先自己「唉喲」了一聲,「衛銜雪,這周圍可沒別人了,你好歹看顧我一下啊……」
「我這可要摔下去了!」
「……」
「我是,我是不可憐嗎?」
「我都這樣了……我都讓你給我下藥了……」
「……」
「你來都來了天巧匣的事我還沒說呢!」
衛銜雪的腳步終於停下了,他深呼了口氣,重新越過門檻,對上江褚寒那張依然虛弱的臉。
這日的日光還算和煦,江世子在外頭吹不著冷風,若是把躺椅挪一挪,曬曬太陽也不算不合適,他躺在門後遣走了旁人,倒也沒人能笑話上他。
可他到底在折騰什麼啊?
衛銜雪直接朝江褚寒走過去,對著他伸出了手。
江世子仰頭望著那隻手,先是詫異地愣了一下,緊接著就朝衛銜雪笑了起來,他伸了伸脖子,「夠不上。」
「……」衛銜雪臉色一黑,「你真要湊臉過來,可就要讓世子不高興了。」
江褚寒悻悻地靠了靠後椅,「你這人……」
江世子忍了,他把手拿出來搭過去,「你人還挺好……」
「好嗎?」衛銜雪把他手翻過了,兩指搭上去給他探了探脈象,「怪不得這麼愛折騰,原來是解毒了。」
「你今日藥量也下太多了。」江褚寒視線左右飄了飄,「我人暈倒了你就滿意了?」
衛銜雪把手鬆開,「誰能惹你生這麼大氣,你堂堂世子還不能把人收拾了?」
「你……你倒是不會生氣,你氣性最大。」江褚寒咬了咬後槽牙,「回春閣好玩嗎?」
衛銜雪站在一旁,視線落下來,他冷冷一笑,「世子往日不是去過嗎?還來問我做什麼?」
江褚寒喉間一塞,他把手鑽進被褥,痛心疾首地閉上了眼,「行——這事咱倆抹平,你下次不許……」
「江褚寒。」衛銜雪不想跟他再貧嘴了,「說正事吧,你喊我若只是為了這個,我下次沒理由再過來了。」
江褚寒睜開眼,他微微斂眉望了一會兒依舊冷情的衛銜雪,隨後掀開被褥,露出了那個放在他胸口的天巧匣,「這個匣子如何到手上的,你再說一遍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