褚黎的手顫了顫,「那我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!我身後的人……都沒了,只有餘家還在,我舅舅從小就告訴我凡事都是爭過來的,你憑什麼跟我搶……你連一個衛銜雪都不許我動,你敢說你對他的偏頗沒有大過我嗎?他一個外人……」
江褚寒氣得呼了口氣,「你數數你幹了幾件好事!你覺得余丞秋就是全心全意幫你嗎?他要不是手裡的帳本被旁人拿走,事情捅開對他不利,又看你聽話,他會想把你扶上去嗎?他身上見不得人的秘密還多著,他那屋裡的密室……」
「你住口!」褚黎聲音一厲,他似乎也被氣急,腦子昏了似的,他把鞭子一丟,在旁邊桌上撿了一把短刀過來,對著江褚寒胸口就捅了進去,這下鮮血霎時就從那窟窿里湧出來了,大滴地往地上滴了下去。
江褚寒都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自己的胸口,隨後才被鑽心的疼痛得倒吸幾口涼氣,他整個人立刻站不住了,鎖鏈一響,他幾乎是被掛在架子上。
「你……」江褚寒艱難抬頭,「你想殺我……」
褚黎看到刺眼的血流到手上才清醒了些,那刀被他拔出來,立刻顫著手扔下了,他慌張地說:「我……我沒有……」
「黎兒。」一直坐山觀虎的余丞秋這才走過來,他把手搭在褚黎肩上,溫聲道:「你先出去。」
褚黎眼眸都在顫動,他縮著手把血往自己衣服上抹過去,「我……」
「舅,舅舅,他,他會不會死?」褚黎往回看去,「我剛才……」
余丞秋皺了皺眉,他往江褚寒身邊走了一步,伸著手指往他身上那刀眼裡扎進去,看著江褚寒痛得發抖,他舒著眉說:「不是要害,死不了。」
「那就好,那就好……」褚黎揣著自己的手,他重新低下頭,挪動著步子出去了。
余丞秋看了看自己手上沾的血,他往江褚寒衣服上擦過去,隨後一隻手捏住了江褚寒的臉頰,他目光晦暗,「你剛才說什麼密室?」
江褚寒口鼻中滿身血腥味,他啐了一口,「戳,戳你痛處了?你那……你那兒子……」
「閉嘴。」余丞秋立馬兩指一緊,把江褚寒兩頰狠狠掐住,「若非你的性命還有大的用處,早讓你帶著這話沒命了。」
江褚寒被掐住,只能怒目望著人。
「你不是想要這玉佩嗎?」余丞秋抬了抬手,露出了那塊從衛銜雪那裡拿來的玉佩。
江褚寒神色一激,差點張口咬過余丞秋的虎口,但余丞秋手指用力,把他牙關死死扼住,接著把那玉佩對著他嘴裡就塞了進去。
余丞秋隨即鬆了手,那墜子立馬就要掉出去,江褚寒著急地垂過目光,不敢把玉佩摔碎了,只好馬上把嘴合上,堪堪將那繩結的部分咬在了牙間。
余丞秋看他著狼狽的動作,「這幾日下雪,想來今夜就能停了,聽松宴定在三日之後,宮裡事多,沒人會顧及你。」
「找人給你止了血,你不想說實話也不逼你,看你掛幾日能老實。」余丞秋轉過了身。
江褚寒虛虛地垂著身子,明晰的疼痛往四肢百骸蔓延出去,他沒力氣抬頭了,所有的力氣都聚在牙關,掙扎著一絲清醒的神志出來。
余丞秋已經出去了,江褚寒四周都靜下來,他胸口的傷口還在滴血,落在地上分明,仿佛身體的力氣也在漸漸流逝,江褚寒忽然覺得冬日冷得徹骨。
他還是死死咬住了牙關。
*
皇宮。
宮裡紅牆白雪,四處都是好景,御書房裡暖意正濃。
「陛下,今年聽松宴的章程已經擬好。」洪信端著沏好的茶水送過來,「不知陛下可要看看?」
永宴帝褚章端杯潤喉,「這事今年,朕記得交給了皇后,已經送來了嗎?」
「是。」洪信道:「娘娘宮裡的燕秋姑姑正在殿外候著。」
「這聽松宴年年都辦,皇后辦事朕放心。」褚章將杯子放下,「讓燕秋把章程留下,讓她先回去吧,朕晚些時候再去看皇后。」
洪信領旨將那呈送過來的章程冊子遞到御前,陛下正在看摺子,他讓洪信將東西留下,讓御書房裡伺候的都出去了。
陛下批閱奏章一向認真,但他風寒似乎還有些沒好,看過幾眼又端過杯子潤喉,等看完幾本,褚章揉著眉心緩了緩神,他拿過那本遞過來的聽松宴章程,翻過幾頁,隨後站起了身。
他拿著冊子繞過了御書房裡靜置的屏風,往後面擺置棋盤的桌邊走了過去,「皇后擬過的聽松宴章程。」
尹鉦之還沒站起來行禮,就被褚章將冊子丟到了懷中,陛下說道:「你先看看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