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現如今……給他看傷嗎?還是……還是把話說清楚,衛銜雪糾結的視線往下,停在江褚寒胸口的衣襟上,「你……」
不想衛銜雪剛才開口,江褚寒就在逼仄的馬車裡抬起了手,他一伸手就碰到了衛銜雪的額頭,在他包著紗布的額頭上輕輕摸了一下。
江褚寒的視線直接,「疼不疼?」
衛銜雪攥了下手,話頓時又給堵回去了,他往後靠了靠車窗,避開他的手指似的,「已經有太醫看過了。」
江褚寒好像自覺識趣,把手收了回去。
他停了許久沒等到什麼,「你不想和我說什麼嗎?」
江褚寒皺著眉小聲喊了一句:「小殿下。」
衛銜雪垂下的眼睛終於抬起來了,「你……」
「我。」江褚寒對上他的眼睛,「我知道了。」
「是……算了。」衛銜雪想過猜測,但又覺得不重要,「你知道了也好。」
他自嘲地笑了笑,「我處心積慮這麼久,走了侯府這步棋,也是該讓世子知道,早些看清了我,等到他日朝堂上……」
「朝堂上如何?」江褚寒手指微曲,他斂眉道:「殿下這是要同我一刀兩斷嗎?」
衛銜雪對著這句話怔了片刻,乾脆目光微冷,「從前也不過憑靠利益,難道世子到如今還敢信我嗎?」
江褚寒苦澀一笑,「怎麼敢……」
「是我從前犯傻,還想過把你關進侯府,想過給你庇佑,原來都是笑話。」江褚寒也寒了眼,「原是我一開始就沒看清你,還想問你當日到底想要扶持誰,衛銜雪,你好謀劃。」
衛銜雪指甲攥進手心,「世子謬讚。」他微微頷首,「昨日能得償所願給陛下心裡添上一筆憐惜,還能全身而退地保全自己,還算是有世子的相助,他日我肯定記在心裡。」
「他日麼?」江褚寒不覺咳了一下,「那我受的傷呢?殿下也要一併還給我嗎?」
衛銜雪目光往下掃過,「你想怎麼還?」
江褚寒冷冷笑了聲,他抬起手,「你不妨看看。」
他手腕朝上,那模樣是想讓衛銜雪摸他脈象,可他手腕上磨破的傷口還扎眼地留著,衛銜雪想下手,也有些躊躇地別開了眼。
但衛銜雪還是抬起了手,不想他手還沒搭上江褚寒的手腕,江世子已經翻過掌心,抓著衛銜雪的手朝他胸口的位置摸了上去,這一掌下去江褚寒好像沒顧及自己的傷勢,被衛銜雪一下碰得忍不住悶哼了聲。
江褚寒一向是不怎麼怕疼的,衛銜雪能猜出這並非小傷,「你這傷怎麼受的,是刀傷?還是……」
「是褚黎刺的。」江褚寒看了眼自己的傷口和他的手,「褚黎一刀下去,我同他的兄弟緣分就盡了,此事算是你想要的嗎?」
「我想要的?」衛銜雪目光還盯著他的衣襟,「我與褚黎確實有私仇,可他走到今日不是因為我的逼迫,是他自己肆意妄為,至於你們……」
衛銜雪不想說下去,他伸出手指,「我看看你的傷。」
江褚寒還是把他的手撥拿開了,「那殿下跟我也有私仇,你下一個想要除掉的,是我嗎?」
衛銜雪覺得他是在故意糾纏,便冷冷地說:「世子若是糾纏不休,不見得不是……」
江褚寒好像聽得笑了一聲,「殿下心狠,倒是幸事,殿下要除掉我……那你讓我如何是好呢?」
「小殿下——」江褚寒這一聲拖長了,他接著說:「你要除掉我,有個主意倒是不費事——你讓我跟你回雪院。」
「回……」衛銜雪心裡備好了如何趕走人的話,不想被他一句說得愣起來,「你說什麼?」
江褚寒冷冷地說:「我要跟你回去。」
這語氣和話好像都不大相適,衛銜雪捋不清楚,只覺得江褚寒他是氣瘋了嗎?
衛銜雪這會兒開始想縮回手了,「雪院容不下世子大駕。」
「君臣之分我還是懂的。」江褚寒不鬆手,還認真地說:「殿下都住得,臣也可以。」
衛銜雪都不知道這話是怎麼引到這裡去的,「雪院如今住滿了人,並無世子的客房可住。」
江褚寒當他搪塞,「殿下一句話的事,柴房也是住得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