衛銜雪很輕地「嗯?」了一聲,但他的手同時朝江褚寒半身)下的被子裡伸了進去,還未讓江褚寒察覺,就很快從被子裡把江褚寒方才看的書抽了出來。
「……」江褚寒盯著眼前的笑臉表情一凝。
「什麼書值得世子躲躲藏藏的。」衛銜雪重新坐直回來,他垂眼道:「你先把藥喝了。」
江世子原本被多情旖旎的氛圍糊了腦子,他像忽然泄了氣,耷拉下腦袋重新抱起了藥碗,「小狐狸騙我喝藥,連個色相也不想出賣……」
衛銜雪只看了個封頁,「再不喝藥……我可是要開始算帳了。」
「……」江褚寒當即伸出只手覆上衛銜雪要翻書的動作,一邊端著藥碗一口悶了下去,放下碗時眉頭皺得臉色更差,「我又沒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……這書是婁少爺送過來的。」
「我就……」江褚寒支支吾吾地說:「我就看了一會兒。」
衛銜雪從前攔不住江世子看些不得體的書,江褚寒小時候就敢丟本春)宮圖到衛銜雪懷裡,後來衛銜雪住上侯府的時候,才知道江世子書房裡的話本能挑出來稱斤賣,可那時候衛銜雪感恩戴德地住進去,像個給他暖床的通房,重話都不敢說一句,怎麼敢把他屋子裡的書扔出去。
可江褚寒現如今是病了,「清心寡欲」四個字對他來說就這麼難嗎?
都不說衛銜雪樂不樂意他看什麼旁的活色生香了。
衛銜雪把江褚寒的手挪開,「那我也來拜讀一下世子看的名篇。」
「……」江褚寒試著喊:「阿雪……你看了,你看了要生……」
江世子「生氣」二字還沒說完,就見衛銜雪不過翻開讀了半頁,今日過來一直溫著的面色沉下來,「你……」
衛銜雪闔上書頁,「婁元旭送的?」
江褚寒「嗯」了聲,心想遭了,衛銜雪那麼講理的一個人居然喊上婁少爺大名了。
衛銜雪臉上居然冒了些紅暈,他一把就把書丟回江褚寒懷裡,「你,你一天到晚都在看些什麼?」
他拿過江褚寒喝完的藥碗,就起身去擱到桌上。
江褚寒把書拿起來,自己翻了翻,「也,也沒那麼……這都是民間寫的,咱們也攔不住別人的口舌。」
這書是本話本,寫的也不是什麼旁的淫詞艷曲,那裡頭編的故事全是寫的江世子和小質子,從當年入京的時候就把故事寫起了,跋扈世子強占柔弱質子,這書擺不到明面上,也沒人敢光明正大地拿出來賣,婁元旭平日裡玩得花哨,書給他瞅著了,當樂子就給江褚寒送了過來。
江褚寒沒事的時候翻翻——其實有時候怪有意思的。
他翻了幾頁,自己笑了笑,「這些人真是不懂事,怎麼把本世子寫得這麼不懂憐香惜玉,我怎麼捨得把你……」
「江褚寒!」衛銜雪甩開袖子回過頭,「你……」
江褚寒咳聲清了清嗓子,他立即正色收起來,「我明日就讓人去查,看看是誰這麼膽大包天,我家都給他抄咯給你出氣。」
「……」衛銜雪沉著臉,「你有幾分像病了。」
江褚寒故意柔弱地往後靠,「我這是真病了,阿雪,你過來陪陪我。」
「別撒嬌。」衛銜雪心軟地垂下眼,卻一邊道:「我可不懂憐香惜玉。」
「你不懂我懂——」江褚寒望著走到床邊的衛銜雪,「今日還走嗎?」
衛銜雪嘆了口氣,又搖了搖頭,「不走,但我見著世子這模樣,又想後悔了。」
江褚寒等衛銜雪坐在床邊,對他招了招手,「宮裡那位捨得放你出來?」
「我去求他,比世子去求有用。」衛銜雪看見江褚寒手上的紗布了,他眉目微斂,「我今早才知道昨日宮裡的事,褚霽的事你用不著費心,我若讓火燒到你身上去了,就白費心入一趟宮,該讓褚霽吃點苦頭,沒有昨日宮宴上的事我也要在去西河之前給他找些麻煩。」
「那去西河的事……」江褚寒有些試探。
窗外靜悄悄的,黃昏之後,夜色悄悄降臨,屋子裡只剩雪色淌進來,變得有些昏暗,屋裡靜了一會兒,衛銜雪伸手去捧了下江褚寒的臉,「你都那樣說了,我能怎麼辦呢?」
「世子非要蹚一趟渾水,這般吃虧不討好的事,你去求陛下還要思忖說辭……」
「所以……」江褚寒腦袋伸過去,往他手腕上輕輕吻了一下,「你答應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