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什麼時候的事?」衛銜雪手指捏住帳本攥出印子,前世燕國起兵比如今還要晚幾年,現如今這個時候雖有跡可循,但出了意外總歸讓人惴惴不安,何況……江褚寒尚在前線。
人總是矛盾的,盼著人建功立業,又擔心安危,衛銜雪一瞬間好像自己將好的壞的打算全都算過一遍,也沒好好安放好心裡江褚寒的安危去留。
燕穢將手裡的密信遞出去,「就是前幾日,燕國理由冠冕堂皇,說是為了殿下的安危,要為您打抱不平。」
「我的安危?」衛銜雪一邊接信,他不禁冷笑了聲:「他們為我打抱不平是假,想要起兵倒是真心實意,可這時機太巧了,之前擔心的事怕還是發生了。」
衛銜雪受傷的事關在西河,此事只有派出刺客的西秦有頭緒,他們這是不論衛銜雪受傷與否,生死真假,就已經將消息傳給了燕國,兩面一道發難,要的只是衛銜雪這一個藉口。
衛銜雪一目十行地將信看完,他很快道:「去將公主、胡大人還有許三公子請過來,我有事情要和他們商議。」
燕穢領命去辦,還未出門就已經見到了走到門口的大公主褚苑。
褚苑已經披了鎧甲,她眉目很是英氣,皺起來不像發愁,倒是有些做將軍的不怒自威,她在門口敲了一下,聽到應聲馬上進了門,她在門口便道:「我過來辭行。」
可等她看清衛銜雪的動作,褚苑一怔,「你……你在幹什麼?」
衛銜雪近來身子弱,他自己披了件厚厚的斗篷繫上,隨後將一把掛在牆上的劍取了下來,衛銜雪拔著劍同自己的眉眼對了一下,「我同阿姐一道去曲州。」
「你不許去。」褚苑斬釘截鐵地拒絕道:「且不說你病沒好不宜奔波,如今西河離不開你,你若去了誰來主持大局,還有,你怎麼知道西秦又有動作了?」
「西秦真的一道出兵了?」衛銜雪把劍入鞘,他沉目道:「我前些時日遭人刺殺正是西秦的手筆,他們拿我當藉口引燕國出兵,如今是一道商量好了互通合作,也沒管我是不是真的生死關頭,不過想讓大梁左支右絀,打不贏這場左右夾擊的仗。」
「你知道這些還要跟著去?你若真的出事,才讓他們真有了藉口。」褚苑想過去奪過他的劍,「你在西河等著,事已至此,我看不久京城裡有了消息,父皇……」
褚苑肯定道:「父皇定會召你回宮。」
「我不能此時回宮。」衛銜雪執拗地退了一步,「我,我昨日放走了許雲熠。」
「你說什麼?」褚苑眉頭一皺,「你放他走?那你拿什麼去告發褚霽,萬一他重新回了許家,你之前做的不都白費了嗎?」
「許家和西河的棋褚霽算是廢了,舒王殿下不可能想讓我回京,我若回去必定要和他清算,但我若沒有回去,褚霽就還有別的選擇。」衛銜雪緊緊握著劍放在身前,「褚霽會在我回京之前動手,讓京城亂起來……」
後面的話衛銜雪等褚苑幾乎心知肚明了,才一字一句說了下去:「京城一亂,鎮寧侯的大軍才有入京清君側的機會。」
「你……」褚苑欲言又止。
「但如今事情有變。」衛銜雪挪開眼,「燕國和西秦開戰,此事就不能擺在前頭了,我去曲州是因為我有一事擔憂。」
「阿姐可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蠱蟲?這東西當初被蘄州的將領封進天巧匣送出來,幾經輾轉被褚霽拿來抵了人命官司,那日許雲熠就是想用這蠱蟲制出的生人將我們殺了,只是沒能得逞,但不止那次,包括我那日受傷,西河這些時日的疫病,都是因為這蠱蟲繁衍作祟。」衛銜雪憂慮道:「這東西如今恐怕落在西秦手上了。」
衛銜雪審問許雲熠的時候用了手段撬開他的嘴,才知道褚霽從前做過與虎謀皮的蠢事,後來搜尋蠱蟲的時候衛銜雪撲了空,原先還猜想是褚霽事先撤走,如今看來怕是中了西秦的計。
褚苑在其中搖擺了片刻,「可你的安危……」
「阿姐。」衛銜雪仿佛將一切都安排好了,「西河我會把事情交給胡大人和許家三公子,我們知道燕國出兵,想必西秦的動作也快了,何況西河的疫病只有我知曉如何診治。」
這話褚苑無法反駁,她咬咬牙,「那你……」
衛銜雪鬆口氣似地道:「多謝阿姐。」
……
一個時辰之後,褚苑帶著人馬從西河趕往曲州。
而正是當日,曲州外駐紮二十里的西秦兵馬忽然轉向,重新奔著曲州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