婁尚書話音落下,滿朝文武竟無一人敢言,唯有衛銜雪垂首,平靜地說了一句:「兒臣領旨。」
婁文欽將聖旨交由衛銜雪,對著文武百官道:「那夜陛下召我夜談,同我坦言,太子殿下乃是當年陛下南下尋藥時流落在外的幼子,燕國居心不良,竟送我國殿下前來作為質子,令殿下多年受苦,陛下從前為平息戰火,並未追究,可如今燕國居然又以殿下的名義起兵開戰,實乃國之大辱,陛下當夜就立了旨意,要立四殿下為儲君,如今殿下歸來,正是主持大局的時候。」
婁尚書在朝中多年,實在沒有為了衛銜雪偽造的理由,可衛銜雪這身份……
百官面面相覷。
「婁尚書所言句句屬實,如若諸位還不信……」江褚寒緩緩從地上站起來,「我這裡還有鎮寧侯的軍令,諸位可要好好瞧一瞧我父親的說法。」
「……」金鑾殿中沉寂了好一會兒,百官終於一道磕頭下去,「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。」
「諸位平身。」衛銜雪和聲細語。
江褚寒站在衛銜雪身邊,突然就往前踹了一腳跪在地上的褚霽,那一腳踹在屁股上,差點將褚霽給踹倒了。
褚霽惱怒地回過頭,「江褚寒!你……」
「你就算有太子撐腰,也不該在這裡放肆吧?」
江褚寒卻只是冷哼了聲,「我放肆?褚霽,你都看到我們活著回來了,就沒想過害怕嗎?」
褚霽拍著衣服站起來,「本宮行得正坐得端,今日父皇的旨意不與你爭辯,我哪裡得罪你與……四弟了?」
「我同殿下方才從西秦邊境回來,來此之前,正正擒到了西秦的將領,我同那將領有些私仇,就跟他好好談了一場。」江褚寒摸了摸袖口,對著大殿揚高了聲,「諸位猜猜,我從那位將軍口中聽說了什麼?」
「咱們舒王殿下——多年來同西秦頗有來往。」江褚寒從袖口抽出一疊信件,對著褚霽就甩了過去,「殿下同我們的私仇暫且不談了,這通敵叛國的罪名……」
江褚寒垂下頭,「殿下怎麼說?」
褚霽滿眼被紙片子蓋了一下,這些時日他身在深宮,並不知道拓爾被擒的消息,他睜著眼睛看到地上鋪滿字跡的紙張,「這……這是誣陷!本宮怎麼可能……」
江褚寒在褚霽靠近的時候推了他一把,「誣不誣陷的,西秦這場仗也就這樣了,屆時西秦自然會有人過來,殿下現在想要嘴硬也行,之後還有分辨的時候。」
「來人——」江褚寒乾脆把白臉唱完了,「先把舒王殿下帶回去吧。」
「你……」褚霽瞪大了眼,這事來得太突然了,和他昨日料想竟全然不同。
他的確是和西秦往來,可他沒有想到西秦會敗得這麼快,他以為江褚寒要和他追究也應該是追究西河的事——西河的事他早就遮掩明白了。
舒王殿下眼看有侍衛過來,他踉蹌兩步,瞪起的眼珠子忽然就露了凶意,他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麼自己會輸給衛銜雪——他結識了那麼多朝中的官員,怎麼衛銜雪不過在朝中現了個身,身邊跟了個江褚寒罷了,所有人都開始倒戈了。
褚霽越想越崩潰,今日若把這儲君的位子給了衛銜雪,那他昨夜,昨夜不惜給他父皇灌進去的毒藥算什麼呢?他都弒君殺父了……褚章被這藥一灌,恐怕是永遠都醒不過來,那他做的這些,就通通是為了他人做了嫁衣了嗎?
褚霽忽然恨極了,他目光盯上江褚寒腰間的刀,他緩緩呼了幾口氣,猛然一下就沖江褚寒撲了過去,他一把抓住了江褚寒腰間的長刀,「唰」的一聲就把刀抽了出來。
褚霽好像一下子瘋了,他把刀對著衛銜雪,毫不猶疑地一刀砍過去,「你……你們為什麼要回來!」
江褚寒一把就抓過刀鞘攔過了,他往上一抬,攔著褚霽的動作就把他推了出去,「舒王殿下這是瘋了吧?」
褚霽不是練武的身手,這一下被江褚寒推出了幾步,褚霽眼看沒有傷到人,晃著刀往四邊亂砍,四周的百官一時慌亂地躲藏開了,江褚寒望著他搖了搖頭。
他從袖口裡落下幾粒石子,兩指掐著就朝褚霽扔了過去,石子擊中大穴,褚霽吃痛地動作一頓,「哐當」一聲長刀從他手裡摔了下去。
江世子幾步走過去,遊刃有餘的掐住他的手腕往後一折,制住他的手腕就把褚霽翻過去押起來了,「帶下去。」
褚霽在大殿上發了瘋,這回沒人敢替他說話了,御前的侍衛把人帶了下去。
朝中事大抵就定下來了。
衛銜雪還很虛弱,江褚寒沒讓他在金鑾殿多待,吩咐了些事下去,就帶著衛銜雪回了他之前的寢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