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作人員曾經試圖聯繫過她,可這個女人的電話號碼早已經換掉了,讓人怎麼都聯繫不上,沒有人知道她的任何消息,就如同人間蒸發般徹底消失不見。
如果說張南梅是真的因為聯繫不上,而無法得知宿池的事情,那眾人也沒什麼好說的。可李奶奶卻清楚,那個女人……其實什麼都知道,她甚至還來過福利院見過宿池。
而桑弱在聽見李奶奶的這句話後,整個人直接愣在原地。
她因為有劇情加持,才知道宿池是被張南梅拋棄的,可這個福利院的李奶奶,口吻卻異常肯定。
「您……怎麼知道的?」
只見李奶奶笑了笑,答道:
「因為我聽到了那個女人和她男人的對話。」
時間回溯,李奶奶好像又回到了那天。
在那個看似平常的下午,福利院裡面突然迎來了一對男女,他們說因為身體原因,無法生育,想收養一個孩子。
福利院的人自然歡迎他們,滿臉笑容把人帶到院子裡,每個孩子都期盼著自己能被領養走,可所有人不知道的是,這對夫妻一開始的目的壓根就不是領養小孩。
而令所有人不解的是,這對夫妻光看不說話,從頭到尾,只有那位男士時不時地說兩句,而他旁邊的那位女士一直保持沉默。
眾人雖然留有疑惑,但也沒說什麼,直到帶領人帶他們來到其中一個房間時,那個女人的臉色猛然僵住了。
只見她扯住男人的衣袖,急急忙忙地將他往外帶,而男人見此,抬眸看了一眼門內的小孩,再看看女人的臉色後,突然笑了。
「你要走嗎?」
聞言,他們身邊的帶領人臉上皆是一愣,視線都不由地看向門內,不理解女人看到了什麼突然要走。
福利院那個時候條件簡陋,房間裡通常只有幾張木板床、幾張破木桌,這就是孩子們的住處。
一般房間內住著5、6個孩童,而這個時間段孩子們大多都在外面玩,以至於房間內剩下的孩子不多,有一個在床上睡覺,還有一個小男孩坐在椅子上在用手細細摸著手下的東西。
在福利院工作的人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宿池,最主要的是,他的眼睛看不見。
帶領人相互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,他們好像……猜到了這女人這麼想要離開的原因。
看見這麼一個殘疾的小孩,自然是沒有人願意想要領養的。
男人被女人帶著往外走,邊走他邊笑著幫女人解釋道:「就不打擾了小朋友睡覺了,我們自己去外面逛逛,你們也先忙吧。」
此話一出,在場的人都心頭一涼,都是工作這麼多年的人了,聽這話就知道這對夫妻十有八九是不想領養了。
那時的李奶奶也在現場,就在帶領人之中,一開始她也以為這對夫妻只是想簡單的領養。
可當她無意間聽到那對夫妻的對話後,所有一切都變了。
「看見了?」男人的聲音突然響起,讓李奶奶的腳步一頓。
她聽出了這是一開始那對夫妻裡面「丈夫」的聲音。
女人聞言淺淺地應了一聲,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這兩個人的話是什麼意思,隨後就聽見男人嗤笑一聲:「不帶走嗎?你不是想要個孩子嗎?你兒子就在這裡,還等什麼呢?」
站在拐角處的李奶奶聽見這話,臉上表情一愣,明明這兩個人話里說的每個字她都認識,可為什麼連在一起後她卻聽不懂了?
什麼叫「你的兒子」?
女人聞言只是一味的沉默不語,就在她以為場面會一直沉默下去時,只聽見女人幽幽開口:「我不想要一個瞎了的,就算是我的兒子,我也不想要。」
霎時,李奶奶的腦中一片空白,她忘記了當時她的心情是什麼樣子的,等反應過來時,自己已經站在了那兩個人面前。
女人看見她時,臉上的表情由驚愕逐漸轉變為躲閃,相比之下,男人的臉上先是驚訝,隨後立馬就反應過來了,他甚至還朝這邊咧嘴笑了一聲,一臉無所謂,用手指了指旁邊的女人。
「聽見了嗎?聽見這位母親是怎麼………」
「王國華!」
女人突然尖聲打斷男人的話,意識到自己失態了,她連忙扯過男人的衣服,將人往福利院門口帶,並且小聲開口:「抱歉,我們不想領養了,先走了。」
她這話雖然是對李奶奶說的,但眼神始終不敢正面看向李奶奶,躲閃逃避的姿態明顯至極。
女人和男人最終還是走了,李奶奶沒有攔,她也攔不住,一個狠心能把自己孩子拋棄的母親,就算是現在綁著她領養,以後還是改變不了宿池被拋棄的命運。
李奶奶就這樣靜靜地看著車子逐漸遠去,隨後她轉身回到了宿池所在的房間。
年幼的宿池依舊坐在桌前細細學著盲文,他的神色專注,絲毫不受外界影響,即使剛剛有一大堆人來過。
即使……他的母親曾經離他那麼近。
她慢慢走到桌子前坐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