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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真的是越來越奇怪了。

明錦翻找出床頭匣子裡放的芙蓉簪,黑暗中,白玉流轉著溫潤柔和的光澤。

在這個潮濕的夏夜,她把簪子緊緊握在手心,睡了過去。

*

後半夜時淅淅瀝瀝下起了雨,雨絲斜斜飄著,打濕了窗台。

陸聿蜷縮在榻上,做了一夜的夢。

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,回到了和妹妹最無憂無慮的時候。

春天的時候,他會帶她去郊外踏青,一起放風箏,她也會張開手臂,歡快雀躍的圍著他轉,假裝成小鳥在飛的模樣。

夏天的時候,他會帶她去池塘採蓮蓬,折下荷葉,給她遮在頭頂,擋著刺眼的陽光,一點兒都不會讓她曬黑。

秋天的時候,他會趴在在草叢裡,尋著蟋蟀的叫聲,給她捉到叫的最響的那一隻,塞進她的小竹簍里。

冬天的時候,他就給她裹上厚厚的皮裘,帶她來院子裡堆雪人,看她踮著腳折下梅花枝給雪人當胳膊。

生病的時候,她會難受地縮在他的懷裡撒嬌,要哥哥哄哄抱抱才肯吃藥。

下雨的時候,她會抱著自己的小枕頭跑到他的房間,鑽進他的被窩裡,躲著那雷聲,他總會捂住她的耳朵,把她抱到懷裡,哄她入睡。

夢中畫面一轉,他又陷入一片風沙之間,他在一片混沌中掙扎,睜不開眼。

他看到小女郎在朔州的街頭賣花,被幾個胡女刁難,騎在人身上打,打完就拍拍身上的土,撿起散落一地的花,灰頭土臉的回家。

看著她跟著父親在官衙,幫那些不識字的百姓寫訴狀,東家占了一尺地,西家丟了一隻雞,一堆雞毛蒜皮的小事,她也樂此不疲。

看著她跟著商隊出塞,遠赴柔然、西域,遇過馬賊,遭過搶掠,被關在高車的部落里,每天跟女奴們一起做苦工,撿馬糞,任人欺凌。

他找到她之後,帶她回雲中城,她趴在他的背上,也會懷念過去,跟他說她很想她的哥哥,如果她還在哥哥的身邊,就不會吃這麼多苦了,人要是一輩子都長不大就好了。

可說完後,又會不以為意地笑笑,看著遠方連綿的山脈,說一切都過去了。

過去了……

天,也漸漸亮了,晨風吹開了窗扉,匡當一聲。

陸聿睜開了眼。

一夜亂夢,頭疼欲裂。

雨停了,夢裡的風沙也停了。

夢醒了,他起身坐到桌案前,看到案上放著一碗粥,眼神微微滯了一下。

粥已經涼透了,白瓷碗襯的那碗荷葉粥愈發碧綠剔透,他拿起勺子,面無表情地吃了一口。

微甜、冰冷。

他算什麼呢?

他想起了少年時的自己,那時的他和元曄一起長大,關係親厚,形影不離。

二人一直是同食、同眠、同輿。

這樣的習慣一直保留到成年之後,陸聿每次在宮中留宿,依然是與皇帝同榻而眠,每次皇帝的御膳呈上,他也都會先行嘗試。

從他第一次發現陸太后有毒殺天子之心時,他便如此做了。

十年如一日。

他答應過母親會保護他,不惜一切代價。

年幼的他同樣無力與陸太后鬥爭,便只能以這樣的方式,無聲反抗。

如果她要毒死皇帝,那就先毒死他吧。

如果她要刺殺皇帝,那就也先殺了他。

這件事,成了姑侄二人之間的隔閡,即便之後陸太后再也沒有謀害過皇帝,沒有再對皇帝杖責打罵,也無法彌補姑侄二人間的嫌隙了。

那時的他,覺得元曄可憐極了,即便沒有母親的囑咐,他也會披肝瀝膽的對他好。

他和元曄一路互相扶持,一起長大,他答應過元曄會讓妹妹給他做皇后的。

那時的元曄自己尚是朝不保夕,他說他還不夠強大,不想讓他的妹妹跟著他受苦,他怕他贏不了太后,保護不了她。

他還鼓勵他,告訴他,「陛下是天子,陛下必須贏,等妹妹長大後,我就把她嫁給陛下,以後,都有我保護你們。」

少年純真,耦俱無猜。

那一日,元曄很高興,他向他承諾,若能娶明錦為後,他必以江山為聘,給她無上尊崇,一世貴寵。

一生一世,一心一意。

後來,明錦的身世揭穿了,她不是他的妹妹了,也不配做皇后了。

陸聿的天都要塌了。

他深深為自己的家族感到罪孽,他的精神愈發痛苦,只能靠念經禮佛來減輕內心的負罪感。

後來,他性情大變,再也不復少年時的純真。

昔日光風霽月的少年,終是戴上假面,提起長劍,成了讓人聞風喪膽的刺客。

他不入地獄,誰入地獄呢?

陸聿看著窗外將亮未亮的天色,把那碗冰涼的荷葉粥,一口一口吃完。

究竟是在什麼時候動了心,他已經不記得了,或許是在她親他的時候,他忘記推開她的那一刻。

在那個雪夜裡,她要把自己給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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