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胤再次提醒道：「我與陛下已經沒有半分關係了。」
元曄悵然若失，心口也是無由來的刺痛，他該是多麼失敗的一個父親啊，竟讓他的兒子，如此痛恨他，不認他，哪怕他是皇帝。
他和他的母親一樣的鐵石心腸，對他這個皇帝身份不以為意。
可即便如此，他還是想用自己的一切，去彌補今生的他，元曄嘆道：「即便你不認我，可有些東西，長生郎，我只願給你。」
陸胤蹙眉。
元曄的神色突然鄭重，「我以天子的名義允諾你，自我之後的子孫若有不肖，你隨時可以號令六鎮兵馬，揭竿而起，取而代之。」
陸胤嗤之以鼻，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，「我與陛下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，我對您的江山也沒有興趣。」
元曄搖了搖頭，世人夢寐以求的江山，於他唾手可得，也只有他，可以毫不留戀的丟棄。
他告誡陸胤，「你可以拒絕我給你的權力，但皇帝的權力應當受到百姓的監督，若有一日皇帝不再為民做主，那你就代表百姓推翻他，這也是魏長風存在的意義。」
聽到魏長風之名，陸胤的神情不由凝重了幾分，他沉默了一會兒，一字一句——
「我答應你。」
元曄欣慰一笑。
……
行宮外，陸明鍈站在柳樹下踢著小石子，已然等候多時了。
陸胤走了出來，看著不遠處一直等著自己的小女郎，調整情緒，一掃臉上的陰冷沉鬱，換上那燦爛天真的笑容。
「阿姐。」
陸明鍈聞聲，也綻開甜甜的笑臉，歡快地跟弟弟招著手。
「長生郎。」
陸胤腳步輕快地跑到姐姐面前，拂掉她發梢上的落葉，主動給她牽起了馬。
「阿姐，我們回家吧。」
陸明鍈點點頭，「你跟陛下談完了嗎？」
陸胤扶著姐姐上馬，幫她整理裙擺，「已經結束了。」
陸明鍈也不再多問，甜甜笑道：「那我們回家吧。」
陸胤望著姐姐，重重點了點頭。
姐弟二人一路歡聲笑語，天真爛漫，回到他們自己的家去。
*
人都走後，元曄重又將陸順華喚了回來。
這些年來，帝後貌合神離，各懷鬼胎，可在人前也是舉案齊眉，恩愛有加。
陸順華看著他那疲憊黯然的模樣，便端起湯藥，再餵他喝下去。
元曄推開藥，對她擺了擺手。
陸順華放下藥碗，柔聲問，「陛下是有什麼要吩咐的嗎？」
元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，突然溫柔地握住了陸順華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