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很苦惱。
他隨口就舉出一個例子:「你不是也會為了你想要的獎學金努力嗎。」
「這兩者本質是不一樣的。」溫紓萊長發被海風吹得凌亂, 她忘帶皮套, 只能用空閒的手攏著, 「我去爭獎學金沒有傷害到別人, 你在不傷害別人的前提下滿足自己當然也可以。」
宗昂在自己手腕上擼下一個最簡約款的純黑髮圈給她。
女生的感性大於理性, 是很容易被一些不起眼的細枝末節迷惑, 哪怕在這樣分崩離析的境況中,宗昂隨身攜帶她的物品這一點,溫紓萊仍然有些小觸動。
她接過,綁好頭髮。
宗昂憋了又憋, 不太甘心地小聲嘀咕:「你拿到了獎學金別人就不會拿到, 這不還是損害了別人的利益。」
溫紓萊就多餘開啟這番談話。
她早該明白, 兩個人的成長環境截然不同, 塑造的三觀自是也天差地別, 憑她幾句話就妄圖扭轉宗昂已經定型的觀念,是痴人說夢。
「那你就去找一個能接受你掌控的人談戀愛,那個人絕對不會是我。」溫紓萊屈起一條腿, 手往後撐了下甲板站起來:「回去吧,我累了。」
又是一次不歡而散。
這場糾纏早已困於死胡同,破局的辦法要麼是堵在前面的高牆坍塌,開出一條新路,他們繼續你追我趕,要麼是誰退一步。
可他們都堅信自己最為正確,誰都不會低頭服輸。
那就這樣吧。
得過且過。
溫紓萊又擺爛了。
寒假半個月之後就是除夕,他們的「旅遊」到那時怎麼著都該結束,退一萬步講,就算大團圓的節日她不現身,宗昂能糊弄過去,等到下學期開學她還不在,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。
只不過到那個時候,她和宗昂間的情感糾紛會鬧得人盡皆知,很麻煩。
溫紓萊一半煩悶一半淡然。
回別墅後,她徑直上二樓房間,從下午送來的袋子裡拿出一套換洗衣物去浴室沖澡。
上次她洗澡宗昂不打一聲招呼闖進來,她兩天沒理他,自此以後他就不敢再動歪心思。
溫紓萊洗完擦乾身體穿好內衣褲就要吹頭髮,她以前睡覺不會穿內衣,嫌勒,現在基本是全副武裝,不給宗昂絲毫遐想。
雖然他要強來的話她也抵禦不住。
抬臂時,胸側最柔軟的部位有種說不出的怪異,以為是沒穿好,脫掉內衣重穿。
怪異感猶在,像有什麼偏尖銳的東西在刺她。
二次脫下,她檢查著杯麵和搭扣帶子的連接處。
兩邊手感摸著不一樣,一邊的裡面似乎塞著異物。
溫紓萊不是刨根究底的性格,但在島上太無趣,她連螞蟻搬家都能看個把小時,現下碰到個怪事,她勢必要一探究竟。
宗昂是拘著她,但該有的不該有的物品都一應俱全,溫紓萊在浴室櫃裡拿出一個化妝包翻了翻,找到一枚刮眉刀,沿著縫製的方向劃破針線。
塞在裡面的是一張折了兩折的紙條,刺撓她皮膚的就是其中一個折角。
溫紓萊心跳莫名加快,這種時候她收到個這樣的東西——她近日來的境遇還真奇葩,先是上演一出囚禁戲碼,現在又擱這兒拍諜戰劇。
她一個戲文專業生都編不出這麼狗血的劇情。
屏息打開紙條,上面是一行歪歪扭扭,丑到出奇的中文字:嗨,小可憐,聽說你被關起來了,想要離開的話可以打我電話,不需要說話,響一聲就好,我會幫你。
附帶一串手機號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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紙條是誰寫的?
號碼的所屬人是誰?
為什麼要幫她?
這三個問題溫紓萊琢磨了三天。
但能肯定的是,能在宗昂的嚴密看守下將紙條遞進來,還大費周章地塞在內衣里,那麼那個人一定有所圖謀。
圖謀的對象不是她就是宗昂。
宗昂的概率偏大些,那行中文字寫成那副醜樣子,一看就是外國人。
溫紓萊只見過宗昂在國內的朋友,對他國外的圈子一無所知。她猜不到對方幫她的目的是什麼,但她真是受夠在島上的日子,沒有一天不想逃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