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喜歡的人丟棄他,和他最為厭惡的人合作引他入局。
這是心理上的一擊致命傷。
可他仍然無法生溫紓萊的氣,那都是他咎由自取。
他知道是他做的太過,逼得太緊,致使溫紓萊病急亂投醫,去相信一個素未謀面的人。
溫紓萊不清楚埃琳娜的為人,他清楚,得知溫紓萊被埃琳娜帶走,他只剩恐懼。
怕溫紓萊在那個瘋女人手裡受到傷害。
後來他的擔憂得到印證。
看到溫紓萊身陷險境,他再沒有別的想法。
宗昂說:「我那會兒就想,只要你能平安,我一輩子都不出現在你面前都可以。」
溫紓萊置於腿上的手指一蜷,她垂眸一瞬又轉向窗外的蒼茫夜色。
胸口起伏。
「可我又食言了。」
人都是貪心的,在一切都風平浪靜後,宗昂那顆裝滿溫紓萊的又心死灰復燃。
他很想溫紓萊。
「你不喜歡我做的那些,所以我這兩年從來沒有打聽過你的事情。」
宗昂曾接到過孔佳茉打來罵他的越洋電話,連罵近十分鐘不帶喘氣,宗昂記憶深刻的一句是「一個合格的前任就該像死了一樣」。
他想,和溫紓萊戀愛的時候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男朋友,那麼總得做一個合格的前任吧。
他把對溫紓萊的思念轉移到其他地方,回賓大繼續讀書,畢業後幫他媽分擔工作,莉婭交給他的每一項任務他都出色完成,得到他媽一句「你成熟不少」的誇讚後就會深思他是否達到回國找溫紓萊的標準。
「我不知道你這兩年裡經歷過什麼,你的開心、難過對我來說都是空白的。」
這對於以前溫紓萊事事都要過問的他來說,是一種抓心撓肝的折磨。
他減小聲音,低落沮喪:「而有人卻能陪在你身邊分享你的喜怒哀樂。」
這個「有人」他沒明說是誰,但溫紓萊心知肚明。
說不清她此刻的感觸,整個人像是浸泡在苦瓜醃製的海水中,酸脹又滯苦。
「沒人陪我。」她嗓音發澀:「我和韓子彥沒談,我和誰都沒談。」
宗昂忽而看回她:「真的?」
上揚的語調,發顫的尾音。
帶著不可置信的驚喜。
「真的。」溫紓萊攥了攥手,也側回頭,對上他布滿期待的眼睛:「沒騙你。」
剛剛脫離危機回到北京的那段時間,溫紓萊還會幻想有朝一日她和宗昂再和好,可是時間一長,她被學業、工作占據填滿,就越發覺得她和宗昂破鏡難圓。
因為她在無意間開啟了新生活,設身處地想想,宗昂也必定不會原地踏步。
而他們本就不是一路人,站在兩條相隔甚遠的線上,短暫交集過後只會越走越遠。
她不是特地在等宗昂,只是好似失去了再喜歡上別人的能力。
看誰都是一個模樣,待誰都是一種心境。
她的心湖變成一潭死水,任誰都再也攪動不起漣漪。
在她認為或許她再也不會體會「喜歡」和「動心」是什麼感覺後,宗昂回來了。
回來找她了。
「那你還……」宗昂說話都變得不太利索:「為什麼?」
溫紓萊聽懂他的言外之意:「我和餘澤帆在一起的時候你說我有男朋友才最好,那樣玩更刺激,這次你又說即便我有男朋友也不會妨礙你我,我就覺得你又是想玩玩。」
她活得沉悶又拘謹,宗昂的一舉一動在她看來能稱得上是石破天驚,她為此忌憚也為此著迷。
當她發覺宗昂不如她所想那般誠實,她就會退縮,但她又被他吸引。
所以她才把宗昂擺在炮友的位置,若即若離。
那是她在自我保護。
「溫紓萊,你沒有心嗎?」宗昂喉結滾動,抖著嗓子質問:「只是玩玩我幹嘛還給你鋪那麼多路,給你出氣,求著宗霖多照顧你,車裡常備你的用品,公寓裡你用過的東西空瓶了我還當寶貝的留著,你見過誰這麼玩的?」
溫紓萊又不吭聲了。
就是這樣。
她永遠都是這副死犟的悶葫蘆性子。
宗昂唇角緊抿了抿,他重重呼出一口氣。
「算了,都過去了。」
像是一句結束語。
溫紓萊又扣弄起她的指甲:「那你想要怎麼樣?」有一個倒刺,她瞧著礙眼,狠心一撕,針扎般的疼痛襲來,血珠冒出。
她即刻攥住,沒讓宗昂看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