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勘愣了愣:「十、十四。怎麼了師兄?」
「可惜了。」謝晏兮淡淡道。
這麼沒頭沒尾一句,元勘頓時緊張了起來:「怎麼就可惜了?十四歲怎麼了?滿庭還比我小兩個月呢!」
謝晏兮道:「我答應過師父照拂你們到十六歲,如今還差兩歲才可以把你趕出府去,怎麼不算是一種可惜。」
元勘:「……」
元勘麻溜閉嘴了。
但閉嘴不了半柱香。
元勘背著手,在旁邊走來走去,時而探頭看一眼滿庭的進展,再看一看自家師兄血肉模糊的傷,替師兄倒吸一口冷氣。
滿庭實在受不了:「你能不能坐一會兒。」
元勘嘆了口氣:「是我不想坐嗎?是我坐立難安啊!咱們師兄明天就要洞房花燭夜了,這一身的傷,怎麼交代,怎麼去見新娘子?滿庭,你可得加把勁,我看那凝小姐不像是好糊弄的樣子,明晚說不定有得師兄受的!」
滿庭心道他只是個醫修,又不是什麼能續骨生肌的大羅金仙,而且就算是大羅金仙來了,師兄這滿身的傷也得躺十天半個月。
「師兄洞房花燭,又不是你洞房花燭。」滿庭實在沒忍住:「凝小姐就算再不好糊弄,也總得體諒師兄平妖受傷。」
元勘「嘖」了一聲,臉上寫滿了「我恨你滿庭是塊啥也不懂的木頭」,他用手比劃了半天,滿庭什麼都沒看懂,不由得皺眉,元勘只得比口型。
比了半天,不小心漏出來一句:「……不行!萬一師兄他不行……!怎麼辦!」
這下滿庭聽到了。
滿庭滿臉嚴肅,斬釘截鐵:「本來就不行!」
元勘愣住。
未曾想滿庭又苦口婆心地看向謝晏兮:「師兄,你可不能逞能,要靜養,能躺著就不能坐著,能坐著就不能站著,出門最好八抬大轎,馬車也不能少於四匹馬。」
元勘:「……」
這個榆木腦袋,他都那麼明顯地努力小聲了,怎麼滿庭偏要這麼大聲說出來!
怎麼小他兩個月就這麼不開竅的嗎!
謝晏兮:「……」
他一點也不想看兩張還掛著稚嫩的少年臉上對他到底「行不行」這個事情的擔憂和牽掛。
「元勘,滿庭。」他終於慢慢開口,聲音帶著壓抑情緒後的刻意平緩:「這一趟白沙堤之行,身上的符籙都用光了吧?神行符,匿蹤符,辟邪符,守身符,各畫三十張,三天後交給我檢查。」
元勘愣住。
滿庭也愣住。
四種符,三十張,三天。這意味著一天要畫四十張符。
以他們如今的境界和速度,平均十張符要報廢六張,這意味著他們一天大約要畫一百張符,才能堪堪勉強完成。
而一百張符,等同於將他們體內最後一縷三清之氣都徹底掏空,經過一晚上的吐息納氣後勉強填平,第二日旭日高升,再周而復始。
謝晏兮看似隨口報數,實則分明是將兩人如今能夠調用的三清之氣算得一清二楚,勢必要將兩人徹底榨乾。
滿庭:「……」
是他先開口的嗎,他什麼都沒說啊,就是關心了師兄一下,為什麼還要帶上他。
周遭終於陷入了讓謝晏兮滿意的一片安靜,罰畫符這事兒元勘實在太有經驗,這會兒已經馬不停蹄地開始屏息納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