凝辛夷忍了又忍,還是道:「你快把你手上那玩意收起來!」
宿綺雲應了一聲,一邊翻找蠱匣,一邊道:「忘了你怕……」
說了一半又驀地住口,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道:「這算什麼,這世上蠱蟲哪有不噁心的,比這更醜陋的我也見過。不過這隻蠱蟲上好像還有幾重殘魂,倒是聞所未聞,且讓我仔細看看,這到底是什麼蠱。」
凝辛夷:「……」
凝辛夷面帶同情道:「你也不容易。」
宿綺雲卻露出了有點意外的神色,和凝辛夷對視一眼。
後者的神色出乎意料地輕鬆坦然。
宿綺雲反而微微皺眉。
甄監使在初時的臉色煞白後,已經回過神來,飛快騰出了一處地方來,向著宿綺雲一禮:「事關一方百姓,懇請宿監使儘快查出這蠱蟲的來歷與詳情。」
陵陽郡的平妖監中自然也有擅蠱與毒的監使,但他也從沒見過有誰敢這樣直接徒手抓蟲的,只要不是找死,唯藝高才能人膽大。
宿綺雲頷首:「甄監使放心,一定盡力。」
她邊說,邊向著那邊走去,手中三清之氣流轉,顯然一刻都不打算耽誤,又回頭道:「那說書人的屍體呢?一起帶過來給我。還有程祈年身上的傷,玄衣,你取一片他的皮肉來。」
程祈年大驚失色:「宿監使,你我已經熟悉到直呼其名的地步了嗎?」
謝玄衣已經從靴底拔了一柄薄刃出來,對著他的傷處磨刀霍霍。
程祈年難以置信:「玄監使,好歹用火燎一遍……啊!」
慘叫聲讓他吞下了所有的話,玄衣毫不留情地將一塊手帕塞進了他嘴裡,頂著程祈年委屈吃痛的眼神,難得良心發作:「放心,至少手帕是乾淨的。」
程祈年隨著他的話,可憐巴巴地放鬆下來,旋即卻又在被片肉的疼中,有些模糊地想。
……所以說,靴下刃果然是髒的對吧!
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,凝辛夷面帶同情地安慰道:「反正已經中毒了,再毒也毒不過你身上的,有宿監使在,大不了兩毒齊治,以毒攻毒。」
程祈年:「……」
程祈年兩眼一閉。
不遠處,宿綺雲又道:「蠱蟲怕煞氣,勞煩少夫人幫我拿過來。」
凝辛夷於是接過謝玄衣手中還在淌血的刀,跟在宿綺雲身後,向著停放刑泥巴屍體的屋子走去。
走到一半,只聽平妖監外遙遙有兩道馬蹄聲停下,便見謝晏兮似是聽到了什麼,抬步向著院外走去。
凝辛夷探頭看了一眼,果然看到兩道眼熟的身影從外向院內快步趕來,遙遙與她對上視線,元勘還笑盈盈沖她行了個禮。
她想起來,謝晏兮說,元勘和滿庭留下處理王家大院的後續事宜了,如今既然趕上來,想來已是料理完畢,這會兒正在給謝晏兮做詳盡的匯報。
想來謝晏兮會將其中要緊的部分隨後告訴她,凝辛夷沒太在意,猶豫片刻,雖然噁心,但到底實在好奇,所以她還去宿綺雲那邊看蠱蟲的進展了。
等到她不再關注這邊,元勘才謹慎道:「師兄,不然到裡面說話?」
待得隔音符點燃,元勘才道:「觀中與東序書院往來不多,時隔又久,但師弟我這些年來廣結善緣,又使勁渾身解數,還真讓我找到了幾個知道這事兒的人。」
謝晏兮掃他一眼,元勘頓時斂去滿身得意的自誇,老實道:「一位是蒼溪師伯座下的弟子,年歲比我要長五六歲,說大徽太初三年春時,三清觀確實出過大事。他那時年紀也不大,卻也記得,那一日黑雲漫天,人心惶惶,所有弟子都被責令不許踏出院門一步,聽說是來了大人物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