莊敘好像放棄了和他對話一般,拿著行李進了臥室,沒過多久,浴室的淋浴聲就響了起來。
李善情最近自學的內容廣泛,從戀愛心理學到行為學都有涉獵,當然也知道情侶要接吻,甚至要做更多。
了解完全之後,他暫時有些膽怯。因為說實話,他完全無法想像自己和莊敘做那些較為激烈的事。因為身體條件限制,李善情的激素水平較低,平時對性方面的需求為零。
那麼莊敘會想嗎?李善情覺得莊敘應該也不想,因為莊敘看起來挺冷淡的。他覺得這也是他們兩個很適合戀愛的原因。
李善情半躺在沙發上,打開了電視,看一些社會新聞,看得打了幾個哈欠,迷迷糊糊之間,莊敘洗完澡出來了。
「困了嗎?」莊敘穿著白色的睡袍,走到他身邊,微微俯身,隨意地問。
李善情眼中還有些睏倦的水霧,只見到一雙沉沉的黑色眼眸靠近自己,聞到好聞的草本氣息,原本的困意陡然被凍住,心中一陣警報響起。
「小莊……」他想讓莊敘別過來,但是還沒有來得及說話,莊敘便吻了他的嘴唇。
接吻是一件比最難的試題還要讓李善情更迷惑的事,只是兩個人的嘴唇和嘴唇貼在一起而已,通過柔軟的皮膚,口腔的黏膜,濕潤的津液這些外部的交纏,卻仿佛將李善情的整個世界融化後重鑄,與莊敘的化作一體。
莊敘親吻李善情因能言善辯而自豪的唇舌,力道時重時輕,像熟練也像生澀,像成熟也像緊張,他吻著李善情的下唇說「生日快樂」,讓李善情聰明消失,呼吸不均,李善情卻沒有生氣,只有茫然,產生一種不可能出現的失重感,很怕被吻得掉進沙發下面,從酒店樓上掉下,才會像受到指令一般將雙手抬起,牢固地環住莊敘的脖子,將莊敘環得不得已壓向自己。
時間已經接近凌晨兩點,李善情被重重壓入灰色的布藝格紋沙發,嘴唇被吻得發麻,腿也變得很軟,半睜眼睛可以看到莊敘的睫毛,與莊敘身後酒店天花板的射燈和白色帶有暗花的牆紙。
他們第一次長時間的接吻便是這樣的情形。
莊敘並沒有做更多,只將李善情吻到幾乎要缺氧,便放開他,把李善情環著他的脖子不放的手拉下來,親親他的臉,像開玩笑一樣說:「好了,李總,早點睡吧。」
李善情後來回憶時,總是希望他看到莊敘也臉紅了。但因為過於恍惚,印象已經不深,猜測大概是自己的幻覺,或者由於是莊敘剛洗完熱水澡,才讓他覺得莊敘是臉紅的。
也忘記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,整夜都一直出汗,沒有睡好。
第二天醒得很早不說,把酒店的睡袍弄髒了,李善情臉皮那麼厚,都感到十分不好意思,自己在浴室里洗了半天,一直到莊敘給他打電話,問他起來沒有,他才把浴袍丟進浴缸。
那一年生日的前十九個小時,李善情的快樂純粹得像飄在遊樂園空氣里中的糖味和爆米花味,簡單的幸福無所不在,因為再也沒有發生過,更難以忘記。
和莊敘回家吃了瑪麗做的早飯之後,他一整天都和莊敘待在一起,幾乎沒有任何其他人的加入,他帶莊敘去他最常去的地方,參觀自己的學校,因為太陽不大,他們在草坪上牽手走了一會兒。傍晚的草坪非常柔軟,他聞到了最初的夜露和植物的氣息。
他們沒去項目辦公室,因為他直覺他和莊敘可能會因此而產生矛盾。他的直覺是對的,不過到晚上回家時,還是出現那樁事故。
李善情起初認為,這是他與莊敘心生嫌隙的第一個時刻,是可以避免的,後來漸漸想明白,他一開始便選錯了路,所以要自行負責,也要自行承擔。
事故發生在吃生日晚餐時,李善情家裡的門鈴響起來。瑪麗去開門,是外賣員送來了一個巨大的蛋糕。
她擺到桌子上,李善情拿賀卡看,是盧正明和哈羅德一起送的,卡片上寫,這個蛋糕避開了李善情所有的過敏原,請放心地食用。
如果依然不敢吃,也可以分給現場的朋友。也預祝在李善情二十歲這年,NoaLume可以取得巨大成功,給全行業一點來自新鮮的震盪。
莊敘站在李善情身旁,看到哈羅德的簽名後,眉頭稍稍皺起,低聲問:「你的項目進行到什麼程度了,怎麼會認識哈羅德?」
他聽上去很對李善情是懷疑,語氣也冷了下來,幾乎讓李善情想起以前他們吵架的時候。
李善情確實不喜歡哈羅德,但是更不想被莊敘看不起,便不願意多說,含糊道:「是我們的新顧問啊,剛認識一個月,不是很熟的,幹嘛。」
「不熟還送蛋糕給你?」莊敘沒有被他糊弄過去,低頭認真地看著他,不解地問,「你知道他參與過哪些項目嗎,如果知道,為什麼會選他做顧問?」
瑪麗在一旁站著,被忽然凝重的氛圍弄得手足無措,擔憂地看著他們,想勸又不知從何勸起,輕聲叫了句:「善情……」
李善情本就心虛,看見瑪麗的憂心忡忡的表情,更是煩躁,覺得莊敘這個人怎麼如此嚴肅,不顧場合就要說教,語氣也沖了起來:「知道又怎麼了,顧問而已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