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穿浴袍,對莊敘來說已經是衣冠不整,李善情原本累得興致不高,主要是來都來了,想見一面,然而走進房裡,感覺到空氣里莫名的熱度,緊接著看到莊敘被浴袍蓋住的胸口皮膚,頭腦又不清醒起來,胡亂聊了幾句,伸手把莊敘拉向自己。
世界翻天覆地,李善情覺得自己像和莊敘一起被困進一個小容器,呼吸必須貼在一起,充滿狹小的天地,身體與行為則混亂而原始。
李善情讓莊敘別關燈,本意想多看莊敘幾眼,但到了最後,又是他自己不想再看,因為他覺得莊敘除了明顯有變化的位置,與逐漸加大少許的力氣之外,眼神看上去太冷靜。
即便李善情心中不想在乎,但莊敘淡漠的眼神,像對李善情身體進行一種很客觀的審視,也沒有歧義地透露了他們之間真實的關係——李善情自己跑來,是在滿足一種對自己來說有些疲憊,對莊敘來說又可有可無的需求。
這真的不符合李善情平時的溫情幻想,他不喜歡,便閉起了眼睛。
莊敘的手搭在他的小腹,滑到再下方些時,手指的移動變得緩慢。
李善情心中警覺,才睜開眼看。莊敘臉上還是沒什麼表情,李善情有些懷疑莊敘的目的不純,抬起膝蓋,蹭了蹭他的手臂,隨意地騙他:「啊,忘記拿東西了。要不今天不做到底了吧。」
莊敘「嗯」了一聲,盯著李善情的臉看了幾秒,李善情見他這樣,想起上次的經歷,有些猶豫地說「那你過來」,想伸手幫他。
李善情覺得猶豫是很正常,溫度那麼高,又圈不緊,動久了手會很累。李善情身體又不好,很容易疲憊的。
還好莊敘的動作快一些,先幫了李善情。
莊敘說自己從來不幹這些,但他幫李善情的時候,讓李善情懷疑他是不是騙人,還是在哪裡學過什麼技巧。
李善情懶散地躺在床上,被他服務了一小會兒,很快便失神,控制不住地發出聲音,曲起腿,又鬆懈下去。
覺得腿上忽然燙得不舒服,垂眼去看,心中一驚,但莊敘好像只是不小心碰到,移開了,過了幾秒鐘,抽紙巾幫李善情擦了擦濺在身上的,問:「你最近很累?」
「什麼意思?」李善情敏感而警覺地睜大眼睛,瞪著他,差點坐起來,「罵我快?」
莊敘忽然笑了,連帶表情也變得溫和了一些,說:「沒有,看你黑眼圈很重。」
「有嗎?」李善情這兩周沒有什麼上鏡需求,天天待在公司和實驗室,每天看自己,看得習慣,很難發現這種情況。
「那要是我說很累的話,」李善情垂下眼,伸出手去,用指腹輕輕碰了莊敘幾下,「你會不會體諒我,也快一點啊?」
從肉眼看,莊敘是有反應的,李善情確定自己很明顯地看見,但或許莊敘真的是一個自控能力過於強的人,和李善情全然不同,莊敘將手放在李善情的手背,輕碰了一下,抓著李善情的手心,將他的手挪開了。
然后庄敘又低頭,稍稍靠近了李善情一點,讓李善情誤以為他們要接吻,配合地仰臉閉起眼睛,卻只有莊敘的手落在他的頭頂。然后庄敘很輕地摸了他一下。
這是件比接吻和赤身的接觸更親密的事情,讓李善情的心在一秒間變得很痛,連眼睛都不敢再睜開。李總不希望在自己臨近二十二歲的時候打破從來不哭的記錄,在老相好面前突然地莫名其妙地流淚。
莊敘摸完就收回手,李善情聽到他的聲音:「不用了,我最近也很累,沒什麼興致。」
過了一會兒,浴室里有水聲,李善情才睜眼,視線很清晰,眼淚已經被完全地吸收。
莊敘都這樣摸他了,什麼時候才能重新有莊敘的私人號碼呢?如果不見面的時候像以前那樣可以打電話該有多好。
李善情看著浴室的方向,發了一會兒呆,恩將仇報地想,莊敘今天做了一個特別錯誤的決定。讓他覺得他們仍在、或者仍有機會戀愛。所以李善情不但決定從此對他糾纏得更厲害,並將一切歸咎於莊敘本人。
沒等莊敘出來,李善情就睡著了。做了幾段沒有邏輯的夢。
夢裡他和趙自溪去參加活動,在一個黑色的房間,有人悉悉索索在他身邊走動,濕掉的衣服熱乎乎的,不斷挨到他的身上,他很不滿意,把對方推開好幾次,才終於推走。
但過了一會兒,他的右手又出現了一個冰箱,把他的手背和手指都包住,讓他的皮膚很冷。
這實在太不符合邏輯,人的手上怎麼會長冰箱?
在夢中,李善情一直甩手,把小冰箱甩掉好幾次,它仍舊一直貼上來,像有什麼魔力,把他氣得睜開眼睛。
房間裡十分昏暗,眼前是離他很近的莊敘,李善情睡得昏沉,下意識又覺得自己可能是被莊敘推醒的,而後恍惚地想起,上次莊敘凌晨三點離開他房間的事,以為莊敘是把他叫醒,要讓他回自己的房間睡,馬上生氣了,質問:「幾點了,還要趕我走。難道不能讓我好好睡一覺嗎?」
莊敘愣了一下,李善情譴責地看著他,等他他低聲說「沒有」,以及「你睡吧」,才理直氣壯重新閉上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