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莊敘回過頭去,大概看向許女士的方向,低聲說「媽媽」,原本英俊的臉上也出現屬於人類靦腆情緒的痕跡,像那天他對李善情說「我是你的」。

「打擾你嗎?我戴耳機吧。」莊敘對她說。

許女士的聲音笑意很濃:「不用,我回樓上去了。」

「善情,阿姨走了,」她又走過來,和李善情打招呼,李善情看到了她的臉,她裹著一條披肩,比上次見氣色好了不少,忽然感慨,「莊敘談場戀愛,真的不一樣了,他上學的時候,我們想讓他在公司年會表演,拜託他多久最後也不肯彈。」

她說完就離開了,李善情先問他:「阿姨知道了啊?」

莊敘說「前幾天說了」,李善情又忍不住笑他臉皮薄:「今年來我公司尾牙壓軸表演好了,嚇大家一跳。」

「不是不行,」莊敘冷冷地瞥了鏡頭一眼,「你願意邀請我,我可以去。」那副要立刻和李善情結束地下戀的模樣又出現了。

李善情立刻討饒:「不了不了,請不起你。」

原本的約翰·湯普森鋼琴學習開展的很順利,李善情毫無障礙地學會了識譜,莊敘說他有天賦。李善情機靈地問他:「你教過誰沒天賦?」把莊敘問得抬臉瞪他。

只是彈了大概二十分鐘的時候,不太好的事情發生了。

李善情正要學習兩手合奏,右手的小拇指忽然變得有些不舒服,好像失去了力氣,不能像其他手指一樣,在琴鍵上按下去。

他意識到這件事,但小拇指有慣性,還是按了下去,卻只聽到很輕的一點點聲音,而後小拇指就忽然間不自主地顫動了起來。他的心跳也像音符,飄起來,又輕緩落到地面中央,震顫了一下空氣,便消失得感受不到。

李善情人像一分為二,理智很鎮定,收回了手,看了一眼鏡頭,隔了兩秒,笑了笑,對莊敘說:「莊老師,我有點累了。」

莊敘抬起臉,無所察覺地對他說:「那先休息吧。」

李善情「嗯」了一聲,合起琴蓋,湊過去親了一下鏡頭,說:「過幾天空了我再約你。」道別後,將視頻掛了。

合起鋼琴,他走回自己房間,沒有洗漱,就躺在了床上。

李善情抬起手摸了自己的臉,從眼瞼摸到鼻樑,摸到嘴唇,體驗指紋微微摩擦在皮膚上的感覺,摸了一會兒,右手小拇指又微微抖動了起來。他覺得害怕,就關了燈,閉起眼睛,腦袋不能控制,走馬燈似的閃過自己只過了二十餘年的這一生。

指尖的觸感,每一次身體的、心的疼痛,都是尚且存活的徵兆。不是嗎?

沒有活夠呢。李善情的心孱弱地呼救。他用左手按摩著自己右手的小指,好像無用地希冀著能將力氣重新按回。又想,他還沒有將人生的線團理順,沒有將應行的事業完成,再巧妙地展示他和莊敘的關係,和莊敘成為最般配、人人羨艷的情侶。

真想給自己做一副新的骨骼,用來彈鋼琴、做遊戲、健康地生活,而不是一無所有地死去,給活著的愛人製造出巨大的創傷。

想到這裡,李善情又記起最早認識莊敘的時候,從不瞻前顧後,只是毫無負罪感地汲取莊敘的目光與注意,像在大口飲水。

怎麼現在不能不顧莊敘想不想、喜不喜歡,就不要告訴他自己生病的事,也不再和他聯繫呢。變得這麼軟弱,才把所有人拖到在懸崖邊一起搖搖欲墜的地步。

死的那一刻又會是什麼感覺?是一切空無嗎,會醜態百出地倒在輪椅上嗎?

李善情不願去想莊敘,就這樣構想著自己疾病盡頭的慘狀,一直想到恐懼的神經變得麻木,變得不那麼害怕了,才坐起身,先約醫生做檢查。

而後他又因焦慮而沒有睡意,打開電腦,打開了莊敘的跳傘視頻看了起來。李善情戴著耳機,一遍又一遍地看莊敘向下跳,風聲好像響在他自己的耳邊,又想起兩人在一起時,他每一秒都可以感受到的那種,確定自己不會再失去什麼,所以心也變得平靜而柔順的幸福。

李善情很想找莊敘說話,開始搜尋聊天的理由。

莊敘給李善情上完第一節鋼琴課,出發去公司。他有一種不是很好的直覺,是因為李善情掛電話時的表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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